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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他額首,「那是該好好問問的,不過掌印也別耽誤了今晚上宮裡頭的部署,若成了,長江以南三千里山河就是您囊中之物。」頓了頓,他盤弄著虎骨輕道:「這人還是想開些的好,女人都是紅粉骷髏,皮相罷了,咱們這樣的閹人也不該動不該動的心思,您能想開最是好,什麼也比不得到手的富貴權勢。」
馮玄暢擱茶,眉頭輕蹙,「言督主今兒話有點多。」
言青和拱手,「瞧瞧,咱家多嘴了,這就去請單督主過來回話兒。」
他點頭,「煩勞。」
單亭雲帶幾個心腹過來,按例行禮後跟馮玄暢走了。
言青和長吁一口氣,總算是騰出手來去調兵遣將,正往外邊去,步子還沒邁出門檻,右手袖子一緊。
他回頭,言綏正扯他衣裳,歪頭打量他,問,「伯父,你現在是要去調兵嗎?」
言青和叫他嚇一大跳,忙捂著他又退回來,斥道:「小子,你要作死呀?什麼話兒都胡說的?」
言綏撓頭,「伯父,我今兒特來尋你下棋,你倒是去忙什麼的?老話兒說的好,大丈夫當忠君愛國,何必作無謂之爭?官家難道不是好官家麼?壽王心腸如此歹毒,連自己的親侄兒都殺,您效忠他,他能給您好前程麼?」
言青和起個激靈子,馮玄暢說的真是沒錯,這六月天裡,督主署里冷氣嗖嗖地,他蹲下來,笑著看言綏,「是你乾爹叫你說這話兒給我聽的?他想怎麼?」
言綏搖頭,「乾爹叫說這些做什麼?這話兒是我說的,庭降哥同我關係最是好,我是他的小跟班,壽王害他落崖,心腸何等歹毒?伯父您活這樣一大把年紀,識人的眼光好生短淺。」
「嘿,好小子教訓起你大爺來了,成,時候還早著,下棋就下棋吧,陪你便是了。」他抱起言綏往桌前一坐,喚人呈上棋盤來。
爺倆對弈各執一子,黑白廝殺之間戰局進入膠著。
言綏落下白棋,捏下巴笑,「伯父就要輸了。」
這小子棋藝不賴,言青和滿意的點點頭,「看來你乾爹果然花大力氣培養你了。」
言綏回,「那是,庭降哥最看中我,以後若是庭降哥做了官家,我就是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乳臭未乾的孩子,志氣倒是頂天,比言煦個不爭氣的強百倍千倍。
他頗是欣慰。
一局止,他看看更漏,起身對言綏道:「你若累了且去內室歇著,伯父還有事兒不能總陪著你。」
言綏很恭敬的起身給他揖禮,「過會子還得回去溫習功課,來時乾爹也是特意囑咐過不要擾了伯父的正經事兒,言綏這就回了,回之前覺得伯父還是仔細思量思量,言綏是個幼童說話沒分量,不如伯父等會子親去壽王府再走一趟,痛定思痛再下決定的好。」
言青和溫笑,哄了言綏兩句,這樣說起來一套一套的,若說言綏不是馮玄暢派過來的說客,那就是拿他言青和做個傻子待。
他摸摸言綏的頭,誇他,「好,比你父親強,我會仔細思慮,你這就回罷,晚些怕街上亂。」
送走言綏,他部署好西廠的錦衣衛,坐下來琢磨,若真是馮玄暢借言綏的口說這話兒給他聽,又到底是想給他說什麼呢?
他坐立不安,左右思量,最後還是決定入夜時再去壽王府上走一趟。
夜幕不見星河,下午的時候天就悶熱的不行,到了晚上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只是這天看著嚇人,卻沒半個雨點子落下來。
他輕裝簡行獨自又來壽王府上,想同壽王回稟下西廠的兵備,才進王府大門,就被突然跳出來的人影嚇一跳。
再定睛一看,是白天裡給他引路的覃時。
言青和皺了皺眉頭,「你這是做什麼?晚上守夜看大門了?嚇人的。」
覃時有些為難,「這時候了,言督主來王府還有事兒呢?王爺在見人,怕是不方便見督主,要不奴才且先帶言督主過去侯著?」
言青和抬眼看看閃電霹靂的夜空,黑臉道:「不帶我過去,還要我在這兒淋著雨等?」
覃時看他一眼,「督主隨奴才來吧。」
壽王難得不在南書房議事,竟然在正廳里,覃時領言青和在二道門站著等,正廳裡頭人說話的聲兒聽的仔仔細細。
言青和來的正巧,壽王同人商量什麼事兒他都沒聽著,就聽著兩句話。
「言督主知道咱們這麼多事兒,繼續留著以後也是禍害。」
「今晚功成,言青和就不必再留活口了,對付一個馮玄暢就吃力,若言青和再成了威脅,本王不是給自己找不順意?早解決了早安心。」
嘿,這感情兒真是好,費盡心機到最後,為誰辛苦為誰甜呢?他往後退一步,死死看著覃時,匕首悄悄抵上覃時的腰背。
他這牆根兒聽的好,聽的倒是保住自己一條命。
覃時搖搖頭,咬緊嘴閉口不言,由著他挾持著從正廳院子退出來。
言青和揪著覃時隱在暗處,低聲道:「屋裡頭的人是誰?」
覃時回說,是壽王爺和成安。
成安是壽王府家養的殺手頭兒,言青和的匕首轉到覃時脖子,「今夜我沒有來,你若是告發,我就馬上殺了你!」
覃時忙搖頭,「不說不說,奴才不敢說話的。」
言青和不太放心他,又不能真的殺了他,在壽王府里不好毀屍滅跡,可留下就是禍害,萬一他一走這看門的奴才轉頭就跟壽王告發了他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