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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不過一晚上的功夫,馮玄暢身子就垮了,整個人大病一場,廷牧急的不行,去請沈念到掌印府上來瞧他。

    允淑和奈奈一主一仆進了壽王府,就再也沒能從堤園出來過。

    說是嫁到壽王府做庶妃,倒不如說是被軟禁在這園子裡,廢棄的堤園同壽王府其他的地方隔的甚遠,也並沒有撥什麼人過來伺候。

    外頭一日三餐的供應過來,吃的也算過得去,穿戴上不說多好,粗布麻衣的倒是沒缺了她們。

    奈奈是個愛笑的人,同她一樣的性子,平日勤快的不得了。

    允淑常常問她跟過來覺不覺得委屈。

    奈奈總是笑著回她,反正奴婢粗活重活是做慣了的,在這裡,同在永巷也沒什麼不同。

    她們同外邊的人接觸不上,也打聽不著什麼外頭的消息,開了春換下棉衣裳,允淑一時興起,試著跟送飯的人商量要幾包菜種子來,沒成想真的要到了。

    她和奈奈都不是嬌貴的人,也樂得翻地種菜,春種秋收,數著日子過,竟足足這樣過了六個年頭。

    鶯飛草長,天氣乍暖還寒,奈奈瞧見園子東邊的池塘里鱖魚總往水面上跳,便自己做個網兜子伙著她去抓魚。

    她說魚在水裡游的快,怕是抓不著。

    奈奈搖頭,「鱖魚肥美,我瞧池子裡的鱖魚胖的不得了,人長胖了腿腳不靈活,魚胖了定然也是腿腳不靈活的。」

    她琢磨琢磨,是這個理,欣然答應奈奈的央求,褲腿一挽下了水。

    只是這鱖魚似乎是比較靈活的胖子。兩個人費勁巴拉的,只捉住一條,還險些讓允淑溺水身亡。

    好不容易撲騰著爬上來,夜裡允淑起了高燒,整個人火爐一樣的燙,這可急壞了奈奈,她自責的不行,半夜三更爬門上喊人救命。

    堤園是偏園,離各處園子都遠,她喊破了嗓子好不容易喊過來人。

    哭的昏天搶地,「快救命吧,我家主子不行了。」

    第54章 他俯身怒視著她

    值夜的人被吵得糟心, 不耐煩的叫她安生些,打著哈欠去給壽王爺稟報。

    壽王正同馮玄暢在書房議事,這幾年他用馮玄暢用的很得心應手。

    福王早就被算計的身子骨不行了, 臥病在床奄奄一息的,眼下離鬼門關也就剩下半口氣兒的事。

    為了避免雍王成氣候,又特地將雍王支的遠遠地去戍邊。

    馮玄暢果然是比言青和更好用些。

    如今形勢都如他意,言青和重又做了西廠督主,兩邊都任他差遣,只等著官家駕鶴西去,他便可順意繼位了。

    他眯眯眼,精明的摸摸下巴,琢磨著如何才能讓官家早登極樂。

    作為皇子裡頭年歲長些的,他今年已經而立了,再耗下去皇位都可以直接傳給小他一輩皇孫身上去了。

    本來官家身子骨不好, 早就該殯天了, 偏偏這兩年跟著那江湖道士修什麼仙,竟然硬拖著多活了兩年,他想早些繼位, 又不能去逼宮弒父,叫人捉了把柄,時時有些苦悶。

    下頭人倉促來稟,進門一呵腰, 道:「王爺, 堤園那邊出事兒了,庶王妃下午的時候,在荷花池子裡捉魚溺水了,現在人起了高燒, 伺候她的奴婢奈奈正哭呢。」

    壽王聽罷,不甚在意,轉而去看馮玄暢是個什麼反應。

    馮玄暢倒是一臉的風平浪靜,仿佛什麼也沒聽見一般,指著地圖繼續同壽王分析戰局。

    壽王心思微動,吩咐道:「著人去請沈御醫過來給庶王妃瞧瞧身子。」

    下頭人唱諾,退了下去。

    這麼多年,他從未允許人接近過堤園,就是當年大病初癒的馮廠臣主動登門謝罪,放了達祿,他也隻字未提堤園那小娘子的事兒。

    如今那小娘子出了事兒,可見比之前更好用些,出事兒出的是時候,他心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叫兩人見見面也罷,省的日子長了,馮廠臣忘了這段情,不再那麼聽話。

    聽馮玄暢說完戰事,壽王應付著的點點頭,「廠臣此計甚妙,雍王只要回不來長安,對本王就毫無影響。」

    他呵腰,「壽王爺足智多謀,臣這些都是花拳繡腿罷了。」

    「廠臣也不必自謙,這些年都是廠臣謀劃的好,堤園那邊庶妃病了,本王去瞧瞧人,廠臣明兒再來吧。」壽王溫溫笑笑,似不經意提起來,「她如今出落的是越發好看了,身段也妖嬈,比起來沈念養在宅子裡的外室來,倒更美上三分,是個難得的佳人兒。」

    他揖揖身,沒回壽王的話兒,只道:「臣且告退。」

    出了壽王府,他負手站在堤園高牆外,拳頭緊緊握著。六年的隱忍,他已經完全不再有任何情緒浮與面上,性子也更沉穩內斂,人前人後兩幅面孔,唯獨聽到她,仍是難以自持。六年來相思入骨,每天都侵蝕他一分,他常常夜裡醒來,喘不開氣,無數次夢見她就在身邊躺著,醒來卻是空蕩蕩的,沒有她的影子。

    廷牧跟他自責過百次千次,他卻什麼也不說。

    李家抄家的時候他無能為力,壽王強娶她時,他仍無能為力。

    這麼多年人人都覺得他在禁廷無所不能,可手握批紅的大權有什麼用呢?禁廷里人人怕他又有什麼用?為臣為奴,生死總不過是官家和皇子們的一句話。

    他與她同在長安,也只一牆之隔罷了,卻整整六個年頭見不得她一面,如今知道她害了病,連去照顧她都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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