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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咱家要親見官家,來人,給咱家更換朝服,咱家要進宮,要面聖!」言情和喪著臉喊人。
馮玄暢捏茶杯在手裡把玩,「面聖?言督主是沒這幾機會了,蘇化門偷摺子的事兒,官家親自盤問過。呵,從始至終,你以為捏了我不少把柄吧?殊不知呢言督主,那都是咱家想讓你知道的,咱家想讓你知道什麼,你就能知道什麼,不想讓你知道什麼,你就不知道什麼,爬到現在這個位置,還不能把你這樣的人玩弄於股掌,咱家早就死了百八十次了。」
言青和眼波如刀子,怒意的鋒芒一閃而過,「掌印為何偏要趕盡殺絕?」
氣氛忽而肅殺起來。
馮玄暢將茶盞子一撂,發出叮噹的碰撞聲,他起身,視線冷洌,「言青和,你也會倒打一耙的伎倆了,說什麼我要趕盡殺絕?若你安守本分,何至於此?你難道不想對我趕盡殺絕麼?你以為我是痴傻的看不出來你的野心勃勃?想替代東廠,替代我,那不能夠。」他低頭看著言青和,伸手揪起他的衣領,「我說過,但凡你想對允淑下手,就是自尋死路。」
為了個女人。
言青和失笑,論手段他確然比不上馮玄暢,可這位沒得軟肋的掌印大人,到最後居然還是為了女人動的殺心,一個太監,真是可笑至極。
只要他言青和不死,還有這條命,最後如何,騎驢看唱本罷。
言青和咬牙,「今兒我栽你手裡,是我道行不夠,馮玄暢,馮掌印,咱們往後長安城再見。」
他鬆開言青和的領子,拂拂手,「帽兒胡同的那位,咱家派人接走了,還想保著言家獨根兒,在曲水安穩點,別叫咱家操心,壽王救不了你,如今兒他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的主兒,我會親自派人送言督主上路。」
送走言青和,他自然是選好了走馬上任的人,新任的西廠督主雖是官家欽點的宦官,卻是他親自栽培起來的,不過陪著官家做場戲,是誰在這個位置上都不打緊,每日裡給官家稟些東廠的瑣碎,叫官家借著西廠對他言行舉止放心就成了。
手底下的錦衣衛沒給言青和太多時間,晌午日頭才斜過中天,就押著人上路了。
言青和從押解他的錦衣衛口中得知,菊兒正在臨產,果然生下的是個大胖小子。
望著長安城的城門,言青和心像被刀剖開個大口子,流著血疼的難受,他手底下還是有忠心人的,給他帶了壽王的話兒。
不過是再隱忍些時日,壽王派人打聽過,官家的身子,撐不住三年了,往後壽王自有用得著他的時候,流放的苦楚暫且受著吧。
馮玄暢回來掌印府,廷牧跟在他後邊說事兒,「後日仲秋,長安城的燈會開的熱鬧,宮裡頭特地下令解了宵禁,宵禁撤了治安上怕有疏忽,明兒咱們去壽王府和福王府上走一遭,宣了官家的旨意,得去各騎營上分派分派。」
他忽而駐足,廷牧跟的近了,差點撞他身上去。
「後日仲秋了?」
日子流水似的,他低頭琢磨一陣兒,「你去吩咐膳間的廚子,做些月餅,要荷香的,紅豆沙的,還有栗子蓉的,她在張掖怕忙的吃不上。」
廷牧明了,笑著回他,「早前您不還讓奴才尋個遠離長安的差事給大姑的?去了張掖也好,現在西廠換了督主,壽王被官家呵斥,福王爺還以為您在幫他籌謀呢,大姑不在禁中,您才能放開手腳辦這些事兒,若不然,還要擔心大姑受牽累的。」
他說也是。
歇了秋雨,天色漸好,大清早驅車到壽王府上走了一遭,壽王鐵著臉並不怎麼歡迎他,接了旨意後說身子不舒坦,正好官家也讓他停了手上的差事,把造辦處置辦交給了福王,他就專心在府裡頭養身子,下了逐客令。
送馮玄暢出來的是壽王妃,舉止溫雅,送他到府門口,細聲軟語的,「廠臣切莫跟我家王爺一般見識,他脾性不好,自負慣了,往後還煩請廠臣在官家跟前說兩句好話,別看咱們都是皇家子,在官家跟前比不得廠臣得臉。」
她叫下人拿備好的一盤金錠子呈上來,「這些是孝敬廠臣的。」
他呵腰,「王妃說這話折煞臣了,到底骨肉情深,說到底臣是個外人,哪裡說得上什麼話兒?王妃的美意臣不能領受,無功不受祿的,還是把這些收起來吧。」
壽王妃本意堅持,但又聽說馮掌印不貪,想必這些金子打不到心眼裡去,她犯不上給王爺徒增苦惱,也就順勢笑了笑,「罷了,廠臣也不是這樣庸俗之人。」
辭了壽王妃,輾轉到了福王府上。
福王一早兒聽說他要來,早早叫人煮了茶等著,用得上好的金瓜貢,以前為了拉攏馮玄暢,他也沒少打聽馮玄暢的脾性,知道他對字畫有些研究,愛喝茶。
福王愛才,也愛養才,府上養了不少食客,他手裡有錢,又是在朝廷當最肥的差事,自然是油水足足的。
馮玄暢剛進府門,就由人引著往茶室去。
廷牧小聲道,「咱們還是頭一次來福王府,瞧瞧這金碧輝煌的,都趕上皇宮大內了,官家也沒這樣的奢侈。」
他額首,「福王富可敵國,也不單單是因著差事有油水,他自己也是有那個頭腦的,賺錢是一把好手。」
廷牧說是。
小廝引著他們進來門,福王起身相迎,倒了茶水讓馮玄暢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