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
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廷牧抬頭,一臉羞愧。
瞧瞧他們家掌印,就會損他這個老實人,他為了誰呀,還不都是為了掌印大人的終身幸福麼!
招誰惹誰了這是。
馮玄暢拍拍廷牧的肩膀,撩撩擺子,對丁頤海伸手做個請的姿勢。
練家子動起手來,那跟女人繡花彈琴一樣的好看,幾招下去,丁頤海就被縛手別於背後,完全不夠打的。
丁頤海半跪於地,喘著粗氣,「九千歲好功夫,卑職本以為太監是伺候女人的人,女里女氣的沒力氣一推就倒拿不出手,是卑職想錯了,卑職輸的心服口服。」
他鬆開丁頤海,拍拍手,「不成了,如今比不得以前,若是以前拿下你不過一招的事兒。」
丁頤海起身,恭恭敬敬的揖禮,「九千歲的身手還跟卑職客氣什麼,您讓了卑職三招罷了。」
他笑,「不錯,雖然功夫不濟,心思到縝密,很不錯。」
千戶長起來打圓場,「頤海啊,你也不用覺得難過,馮掌印曾經是我的學生,刀槍劍戟無一不通無一不精,輸給他一點都不丟人,能和他過招才是榮幸。」
丁頤海抱拳,「卑職知道,馮州牧嫡子,十三歲時一人打趴尋釁的西蕃勇士數十人,卑職自幼景仰的。」
馮玄暢問廷牧,「我不知道在別人眼中,我竟是這樣英雄的人物?」
廷牧附和,「奴才也很敬仰您。」
他擦擦手,對千戶長道:「老師,丁頤海咱家向您借一日,明兒這個時候把人給您送回來。」
千戶長說成,他用人別說借一個,就是借他整個營房,也給。
讓千戶長給他們備了三匹千里馬,三人連夜趕路。
丁頤海一路上半句話都不說,只跟著行路。
他略試探丁頤海,「我聽說你原是李節度使營里的人,認識他家三姑娘李允淑的。」
丁頤海回說是,策馬跟上他方便回話。
他夾緊馬登,再問,「你愛慕三姑娘麼?」
丁頤海說是,「自小就喜歡她,李家被抄家的時候我去打聽過,說被流放寧苦了,我爹讓我自保不許再去找她,派人把我看的死死的。掌印大人怎麼問起這個?」
他說隨便問問,「若是有人想要害她性命,你無意間把她害了當如何?」
丁頤海咬唇,「那不能夠,誰問我關於她的事兒我都咬牙沒說過。」
「哦?」他懷疑的側望一眼丁頤海,「那你怎麼同我說起?」
馬背顛簸,丁頤海的眼中情緒一閃而過,「因為卑職相信您,不是相信馮掌印,是相信馮玄暢。」
這人倒是有意思了,相信馮玄暢。他沒再繼續問下去,心裡已經有了判斷,丁頤海是個可以信託的。
他說,「咱們現在去見李家三姑娘,見著人別管心裡多高興,都得壓下去,別做什麼越矩的事兒。再者,我知道言青和來找過你,我給你吃個定心丸,你不用理他,他如今已然被禁了足,若以後還敢做些對三姑娘不利的事兒,我自然叫他見不著這人間四季。」
丁頤海愕然,緩了半天才回個好。
夜色蒼茫無邊,道路空曠,寒鴉棲枝。
廷牧被他們遠遠甩在後邊,貓頭鷹的叫聲透著詭異的笑,給他嚇得後背冰涼,揚鞭子賣力追上來,他頗有些抱怨,「掌印,您好歹顧及顧及廷牧啊,我對您忠心不二的,這夜梟叫的人骨頭涼。」
「荒郊野外,野禽多了,哪還能吃了你?別自己嚇自己,殺人都不怕,怎地還怕這些鳥了?」
馮玄暢話音剛落,又是一聲梟鳴,給廷牧嚇得一哆嗦,不自覺又往馮玄暢靠過來。
允淑同秦艽睡在一處,貓頭鷹就在頭頂的樹枝上睜著黃色的眼睛,時不時轉動腦袋,一隻田鼠從地上竄過,突然身子一輕,在貓頭鷹嘴裡斃命。
她發現了好玩意似的,把秦艽拍醒,「好姐姐,你快看,夜梟捕食田鼠,那嘴像勾子,霎時間就叼起來了。」
秦艽揉揉眼仔細分辨,「還真是,你眼睛真好用,晚上也能看清楚。」
允淑興奮的緊,「梟入藥,可入心經和肝經,滋陰補虛和截瘧,也是味上好的藥引子哩。」
「瞧瞧你這是入了迷了?怎麼看見什麼都可入藥了?」秦艽嗔她。
這都仰賴秦艽白天給她的那本《疑難雜症古論》,什麼亂七八糟的偏方都有,她都快看迷了,第一次知道除了張仲景的《傷寒雜病論》、李時珍的《本草綱目》等醫書之外的古醫書,簡直萬物可入藥,什麼人指甲,發灰等等,平時覺得噁心的東西,居然有那麼多用處。
她說以前生活在赤貧的地方,死了很多人,是瘧疾,都不知道這些平時能得到的東西就可以醫治,不然也不至於死那樣多的人。
秦艽寬慰她,「富貴在天生死有命,做醫女時間久了,看慣了生死,生病的人就在你面前去了,你卻無能為力,救不回來。」
她嘆息,「這世上,人哪有不死的?還活著的時候,就別浪費了好時光罷了。」
夜深人靜,眾人圍著捧篝火入眠,不遠處是醫官們和雍王在說話,他們在商議入了張掖地界兒就封城,遏制疫情往北擴散。
秦艽拉著她往那邊去,「咱們坐角落裡聽聽,到時候也知道哪裡可去,哪裡不可去。」
她說好,跟後邊走,兩人找個不起眼的角落窩著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