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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廷牧攥攥手,抬頭有些為難,「奴才覺得您還是連夜追一追的好,西廠著人去東大營尋了丁大寶,奴才去查了,丁大寶同大姑自幼相識,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奴才倒不是怕言青和要用丁大寶套大姑的話,奴才是怕萬一大姑同丁大寶遇上……大姑的心思本就不在您身上,那丁大寶比起您來可是個自在人,能帶著大姑遠走高飛的,到時候您再……再……」他低頭眄望著馮玄暢,一副怕被揍的模樣。
馮玄暢鐵著臉,「更衣,我馬上進宮見官家。」
開玩笑呢,他的女人也是別人好意圖染指的麼?什麼丁大寶丁小寶的,天王老子也不頂事兒。
宮裡下鑰,皇門官們各人扯個小椅子坐一起划拳。
許頭兒每人賞一記腦瓜崩,呵斥,「瞧瞧你們一個個德行的,咱們是給官家看大門的,還划拳,命都不要了是吧?」
幾個人撈傢伙什,「這月亮掛的明晃晃的,連只貓都看得賊清楚,咱們劃個拳麼,反正也沒事兒。」
許頭兒給說話的皇門官腦袋一巴掌,「嘿,你小子就你能耐,瞧見嗎?」他往遠處指指,「掌印大人過來了。」
皇門官趕緊的帶好頭盔往那一站,四直筆挺的。
許頭兒呵腰一臉笑意的往前走兩步,替馮玄暢把韁繩拉住,跪一跪道聲掌印千歲。
馮玄暢抬抬手,「不必揖禮。」
宮裡頭行走,這皇宮牆內牆外都是掌印一手掌管的,沒人敢攔他的路。許頭兒叫人開了宮門,問:「千歲,您還回麼?奴才叫人給您留小門。」
他額首,「好,留兩個機靈的看守小門。」
許頭兒躬身唱喏,著人開了門。
時候不早了,掖庭仍有采女們斷斷續續的歌聲,他聽有人唱春江花月夜,駐足望了望燈火闌珊的殿堂那邊,手不自覺的握緊些。
官家自修道後,移居到了長生殿,他來時,門口伺候的小黃門正逗弄只白色哈巴狗,瞧見他,轉身就把巴兒狗輕輕踢進草堆里去了,人走兩步上前呵腰給他請安。
「掌印大人,官家還在打坐,同真人煉製丹藥。奴才去給您通稟一聲。」
小黃門顛顛跑進門去,又顛顛跑出來,「官家喚您去,掌印您快請吧。」
他提曳撒上台階,進來殿門,官家一身道袍坐在那裡閉目。
他恭敬的拜過大禮,起身道:「官家,您近來身子可覺得爽利了?」
官家睜開眼,叫他近前坐,吐納濁氣,笑笑,「寡人覺得身輕體|爽,許久不曾這般利落了。廠臣今日來是為何事啊?」
他在蒲團促就而坐,掖了手,「臣的探子來報,西廠言督主,仰仗著破了江南水利案子的功績,在帽兒胡同養上嬌妻了,本來這樁事兒是個小事兒,太監養對食兒都是默允了的,不值當的臣半夜來叨擾官家。」
官家把拂塵遞給練丹的道士,也掖了手,把頭低一低湊他近些,揶揄,「你說這話兒就是後頭還有事兒,寡人最喜歡聽閒瑣,你說。」
兩人湊在一起,頗有些話家常的模樣,他哎一聲,「那女人大了肚子,臣去打聽,說那肚子裡的孩子,是言督主的。」
官家往後一撤身子,「胡說,言青和都沒根兒了,還能生孩子?蠶室那些老手藝是鬧著玩的?」他看看馮玄暢,「你最知道,你去查,把蠶室的人都拘你東廠去問,給寡人問明白了。不然後宮就得亂套了。」
他揖禮,「臣就去查。只是,言督主到處行走……」
官家一甩袖子,「你拿著寡人的旨意去,叫他老實的窩在他一畝三分地里,別再拋頭露面的給寡人丟臉!」
他說是,起身給官家行個大禮,「臣明兒給亡母去添土,跟官家告一日假。」
官家點頭,「你去吧。」
馮玄暢揣著官家的聖旨從宮裡出來,皇門官落了鎖,把馬給他牽過來,呵腰恭送他。
廷牧在掌印府門口翹首巴望著,好不容易等他回來,問說是不是現在就走。
他說不,叫廷牧牽馬,帶上人,「咱們去西廠督主署。」
廷牧不敢多問,但看掌印的臉色,知道多半這是要去西廠督主署找茬的,帶人得帶些練家子,平時舞刀弄槍的錦衣衛。
著了人手,三更半夜飛魚服繡春刀氣勢洶洶的踢了西廠督主署的大門。
錦衣衛喊人,「言青和出來接旨!」
他站在眾人前頭,背著手,威風凜凜的模樣,蟒袍擺子江牙海水,何等高貴。
言青和叫人喚出來,一頭霧水的問怎麼回事兒?
底下人往外頭院裡乜眼,「司禮監兼東廠戢事掌印。」
言青和一愣,心道,好傢夥,這陣仗是準備平了西廠怎麼著?正正冠帽,提步往院子裡來,他對馮玄暢拱手,笑,「瞧瞧這是怎麼話兒說的?馮掌印,咱們都是同僚,你大半夜帶人來督主署,是想幹什麼?」
馮玄暢冷著臉,把聖旨拿過來,「言督主,接旨吧,官家著我來好好關照關照你。」
見聖旨如見官家,言青和不敢遲疑,忙跪下去叩頭,身後跟著的下屬也隨他跪下來。
他望著跪地上的言青和,蹲下來輕笑一聲,「言督主,有些事兒別做的太過分,我一直以來對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難得糊塗一回,凡事上別太計較,咱們東西兩廠就還保得住臉皮上的風光,這次咱家只是來給你提個醒,下次,你信的那女司是個什麼下場,我保證,你也是個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