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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車上不知誰起了頭,嚶嚶嗡嗡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說起話來。
「我原是慶雲宮蓮弋夫人跟前伺候的,官家自從修了道後,已經多日未曾來看過我家主子,主子心氣兒不順了,瞧著我礙眼,就趕出來做了填補醫女。」
「我是無極宮裡的宮娥,太子被軟禁沒指望了,人得為自己謀生路,宮裡走不下去,就到外邊來闖闖唄。」
「誒?你原先在哪伺候的?瞧你是咱們這些人里年紀最小的,也是生的最俊俏的。」
有人問允淑,允淑攥手尷尬笑笑,「我是個下等女使,識得些藥草,主動求著來的。」
車上一片唏噓,「咱們都避之不及,來的十分不情願,看你是年紀小,不知道瘟疫到底多可怕,才這樣膽大。」
她只憨笑著,也沒答話,坐她身邊的醫女看看她,小聲問,「你識得藥草?」
她說是,識得一些。
醫女點點頭,「我叫秦艽。」
允淑說,「是治風濕的藥草哩。」
秦艽笑回,「對,就是治風濕的藥草,葉子很寬很長的,根入藥那個秦艽。」
她果然沒說假話,是個識得藥草的,秦艽搡搡她,「我是沈御醫跟前的伺候醫女,這回沈御醫也來了的,就在前邊醫官們的車上,往後你跟我一起吧,你懂些藥理,比她們懂得多些,可以打下手一起配藥。」
允淑啊一聲,遲疑道:「不然……其實……我懂的也不多的,還是不用了吧?」
去沈念跟前打下手,她絕對沒有那麼想不開事兒!
死都不去!
瞧她反應這樣大,秦艽似乎明白了原因,開解她道:「你別聽他們以訛傳訛的話,沈……老師他脾氣很好的,說話溫和從不發脾氣,只是人看上去太板正了。」
允淑捂臉,心道這是沈御醫板正不板正的事兒嗎?就是同李侍郎大人那樣不板正,我也不能去,這是攸關能不能偷偷溜走的大事兒。
聰明人絕對不會冒這種險的。
想了一圈,她頭搖的撥浪鼓似的,「不成不成,」她牙一咬,編出個不成器的謊話出來,「我愛慕沈御醫許久,站在意中人眼前這種事兒,」臉一紅,對著手指嘀咕,「奴做不到。」
秦艽一臉的愕然,「原本就知道愛慕老師容顏的姑娘多,今兒見著活的了。」
允淑繼續捂臉坐在角落裡,琢磨這事兒千萬不能叫旁人知道,謊話止於智者,便拉了秦艽的手,紅著臉道:「好姐姐,這事兒你千萬給我保密,莫傳了出去,我對沈御醫只同仰慕元化神醫一般,斷然沒有男女之情的。」
秦艽咂咂嘴,這才有了笑模樣,「嗐,老師人品高尚醫術了得,誰還不仰慕呢。我不說出去的,放心罷。」
她鬆了口氣,殷勤的給秦艽捶腿,「姐姐人真好,往後我跟著你跑腿兒……」
入夜漸微涼。
馮玄暢處理完齊相國,因齊相國的事兒給言青和下了臉子,說這事兒同太子牽扯如此之深,官家嚴令徹查,涉案一干官員處死的處死流放的流放,廢太子的詔書也擬好了,得虧了他同太子早早撇清關係,否則查到西廠頭上,官家第一個要辦的,就是他言青和。
言青和被批的一頭狗血,本就攢著氣,偏偏言煦又被馮玄暢送回督主署,比起以前更不成器,三番兩次頂他的嘴,還染了一身臭毛病,吃喝嫖賭沾染全了。
他坐在那裡看著爛醉如泥的言煦,狠狠照他腚上踢了兩腳。
馮玄暢踏著月色回府,人剛坐下,廷牧揣著摺子急匆匆跑進門來,到了跟前兒,廷牧喘氣,「掌印,不好了,大姑她已經跟著雍王的隊伍走了。」
馮玄暢拿茶盞子的手一滯,猛的起身,「怎麼回事兒?」
廷牧把摺子往前一送,「今兒尚醫署遞上來的名冊子,早晨殿頭官送過來的,當時您忙,去了大理寺行走,摺子就一直放在案上未動,奴才也是收摺子的時候無意瞅著了大姑的名字,但名冊上寫的年紀不對,奴才怕是宮裡有人重名字了,便親去雙喜大姑那裡問。」
馮玄暢閉閉眼,有些無力,「果然是她?虛報了年紀。她昨兒偷溜出宮來給我演什麼皮影子戲,就是來同我道別的?」
廷牧把奏摺收回來,垂手立在那裡,「不然……咱快馬加鞭去追上一程?卯時初刻走的,人多夜裡要紮營的,能追上。」
他坐下來,垂頭喪氣的,好半晌才抬頭,望著廷牧,問他,
第38章 你最知道,你去查
「她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多主意?」
廷牧捏著手站那不動,舔舔嘴唇想回話兒,又覺得不太合適,掌印這是感慨大姑有主心骨,他就杵在那沒吱聲。
馮玄暢問雖問,卻也不是讓廷牧真回答他什麼的,感情這樣的事兒是循序漸進的事兒,就跟狼餓了追兔子似的,你追的緊,她跑的就越快,倒不如停下來在固定的地方餵窩子,今天放一堆青草,明兒放堆胡蘿蔔,讓兔子自己回來。
他抬抬手,叫廷牧過來,「咱不去追,叫她開心一回,她好不容易溜走了,沒準正沾沾自喜躺帳篷里籌劃前路呢。沈念不是也去了麼?你找個可靠的人,給沈念傳個話,叫他暗地裡多照顧照顧她,順道兒撒網在張掖那片兒往北找人,尋到善姐兒安置好,人若找著了也別急著告訴她,讓沈念先給瞧瞧,真瘋了就尋法子治,治好了再做其他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