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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她說,「您聽過張敞畫眉的故事麼?說是張敞夫人的幼時眉角受了傷,張敞就每天給她畫眉。」
他遲疑著在妝鏡
第37章 叫人怎麼控制的住
前坐下,道:「我是個男子,畫什麼眉的?回頭叫人笑話。」
她搖頭,「才不是,您的眉形生的好看,平直平直的也不粗,本就像畫上去的。」她俯身湊上來,專注的給他輕輕勾勒一陣,時不時吹吹黛粉,再用指腹輕輕壓勻,畫好了,捧起他的臉咬著下唇端看,很是滿意的點點頭,「比原來更好看些,瞧著精氣神十足。」
因貼的太近,她沒有注意到彼此的腿現在正以尷尬的姿勢交叉著。
馮玄暢整個人半仰著身子,心噗通的跳,臉也跟著熱起來,紅了一片。
她收螺子黛時,才覺察到他的異樣,探手摸他額頭,觸手熱津津的,她慌了神,擔憂問他:「大監大人您起燒了麼?是昨夜宿在我屋裡受了涼?」她急的團團轉,跑出去喊廷牧,「大監大人起燒了,廷牧你快些去傳太醫來。」
望著急急跑出去的允淑,馮玄暢呼出口濁氣。
她抵著他湊的這樣近,叫他怎麼把控的住!他端正身子往銅鏡里瞧,果然如她所說,同本來也沒什麼兩樣,看不出來畫了眉,只是更精神些了。
他想,她不是粗使丫頭,伺候人這種活理應不順手才是,沒成想給人畫黛畫的這樣好,又想起來昨兒晚上說的那些話,更是心疼她。
外頭廷牧還在跟允淑打圓腔,「大姑別憂心,掌印身子好著呢,沒起燒的,時候不早了,奴才給您收拾收拾,該回宮裡去當值了。」
她哎呀一聲,才想起來,轉身一頭扎進屋來,「大監大人,咱們得走了,遲了要被領侍公公罰俸祿的。」
馮玄暢起身,理理領子,已經沒了方才的臉紅模樣,一如常態。
坐車趕不上時辰了,他喚廷牧備馬,攜允淑出門,一撩擺子把允淑抱馬背上去,自己個兒也翻身上馬,把她攬在前頭,仔細叮囑聲兒,「抓緊了。」
耳畔生風,他把她捂得嚴實。
親送允淑回皇后殿書房當值,馮玄暢才調頭回司禮監,殿頭官正捧著奏摺來,說官家下旨,著太醫令午時將出行名冊遞上來批。
他問,「官家是又去修禪打坐了?
殿頭官回說是,「這幾日退了御膳間呈上來的葷菜,只撿了素的吃,官家整個人瘦了兩圈。尚膳怕這樣不成,想著法兒的給官家用山珍補身子,今兒早膳呈的松茸什菌湯。官家氣色倒是好,只是如今真真成了仙風道骨,連眾親王皇子們的拜謁都打了回去。」
馮玄暢抬抬手,示意他把奏摺擱案上,只說叫御膳間想想別的法子,把肉燉了只舀湯煮粥也成。
殿頭官呵腰,應承著退下了。
允淑守書房很愜意,近水樓台先得月,女司大考背誦的一應書籍,書房裡都有,一本兒也不缺,她這兩日看書看的津津有味,雙喜來取佛經,坐著同她說會兒話。
「上頭說,尚醫署的名冊擬出來了,明日就走,娘娘著我問問你,還有沒有準備的了。」
她搖頭,「我孑然一身,沒得什麼可準備的,就去個人就成。」她拉雙喜的手,「雙喜,我這一去山高水長,若是氣運好,還可回宮來,真想吃你和那世家子的喜酒。怕只怕回不來了,這些日子我偷偷給你做了件霞披,就擱在咱們廡房靠窗的櫥子裡,當是送你的新婚賀禮。」
雙喜也有些不捨得她,「胡說什麼?要回來的,還要平平安安的回來,我給娘娘討了恩典,你能立功回來,就給你升品階,咱們可是說好了的,苟富貴勿相忘,這話兒你不能忘了去。」
她頓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哽咽道:「成,說好了的,死也不忘。」
雙喜捧佛經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她自己蹲在地上發陣呆。
夜裡收拾了些貼身的物件,還有尚醫署發過來的一應物品,她把白酒熏蒸過得蒙面和衣裳裝進包袱,坐下來轉轉手腕上的羊脂玉鐲,脫下來又帶上。
這樣貴重的物件兒,還是帶著吧,出門就得用到銀錢,物歸原主是顯得挺道德高尚的,可吃喝穿睡就要來為難她了。
她心道,不是我李允淑貪財,實在是月銀統共不過百十兩,這鐲子出了宮當掉,能換個莊子了。眼下我也不是官家小姐,找到二姐姐後,兩個人的吃穿用度,總得有個著落。
貪財就貪財罷,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不是?
卯時初刻,雙喜送她到尚醫署,灑著眼淚囑咐她千萬要小心,凡事保住小命最重要,有醫官們頂著天呢。
她給雙喜擦眼淚兒,「你別哭呢,跟送我去戰場一樣的,哭的我心裡直打怵,若真回不來可怎麼辦?」
雙喜忙擦眼淚,「我不哭,你只准齊齊整整的回來,娘娘答應給你升官呢。」
她答應著,「唉,那我去了,你回吧。」
別看醫官們長得文弱,平時都挺看中養生呢,五禽戲、赤腳散步什麼的沒少習練,比起行軍打仗的隊伍也不差。
雍王高頭大馬在前頭領著糧草隊伍,離允淑這邊還遠的很,她同其他的醫女坐一輛露天的排車,大家都不相熟,彼此瞧著。
她往角落裡坐,窩在最不起眼的地方,也不主動同人說話,畢竟準備好隨時開溜,沒人注意她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