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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她還是點頭,不怎麼熱情。
晌午用過膳,允淑自己去皇后殿上值,好在雙喜在,凡事都用不著她操心,早就給她安置好了。
換來換去,職責也沒變,橫豎都是拿筆桿子寫字,在這宮裡,她的活一定是最輕鬆且自在的。
夜裡下值,雙喜來找她,兩人踏著月色回廡房,簡單用些吃食,坐在床上說話。
有一句沒一句的,她沒什麼興致,都是雙喜一個人在說。
「還有兩個月,就又要殿試了,日子過得真快,流水一樣。」
允淑點頭,「嗯,眨眼就中秋了。」
雙喜替她扯扯被角,有些興奮,「中秋月圓,我最喜歡吃阿娘做的月餅了,裡邊包了滿滿的紅豆餡,又甜又酥。」
允淑倚著床頭,只穿了白交領中衣,答應的不怎麼上心,「我不怎麼喜歡吃月餅,噎人的慌。」
雙喜戳她,「你今兒怎麼了?這樣無精打采的,身子不舒坦麼?」
她搖頭,「沒有不舒坦。」忽而轉頭問雙喜,「你聽說了麼?張掖北邊兒鬧瘟疫了,得死了不少人吧?」
雙喜點頭,「聽說了,白日裡馮廠臣來跟皇后稟話兒,說是來勢洶洶的,朝堂上沒人願意去張掖坐鎮呢。」
允淑嘆息一聲,「這人染上疫病,是不是就不成活了?我翻了好些醫書,都沒得法子。」
雙喜脫了褙子,思慮著回她,「咱們在這深宮裡,壓根操不上那份心,倒是尚醫署那邊有招上來的醫女,這次御醫們是指定要派出去的,醫女也能去成。今兒幾個內侍們在殿前說話,我聽了一耳朵,說今年尚醫署醫女比往年少不少,尚醫令正下令選招,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都知道是瘟疫的事兒,沒人願意去湊那人頭,底下選不上人來,尚醫令正想著是不是從咱們宮裡頭選些宮女湊數。」
允淑聽完,心裡一悸,問雙喜,「這事兒真嗎?」
雙喜捂了被,拉她一起躺著,「這也不知道,不過說不好,若不然,怎麼這麼快就有人在議論呢?」
她垂眼想了想,攢出個笑來,「不管他們,咱們睡吧。」
雙喜翻個身躺著,「真好,以後咱們也這樣說話兒,我就覺得在宮裡不是一個人了。」
她也側了身,答應著,沒一會兒雙喜睡熟了,她卻睡不著,窩在那裡淌眼淚。
入了秋後,夜涼如水,掌印府上,馮玄暢莫名有些心煩意亂,自回來就沒吃上一口飯,坐在桂樹下逗弄兩隻白頭翁,沉著臉也不說話。
廷牧站的足有三丈遠,不敢近前來,覷眼瞄他。
要說這人,也真是奇怪的玩意兒,過了稚子懵懂的年紀,就跟歷劫似的總得遇上個叫你掏心掏肺的女人。他覺著月老這根紅線,牽的有些黑心,好好的人不給牽,偏要給個太監牽姻緣。
他在宮裡待久了,後宮鶯鶯燕燕圍著官家一個人打轉,官家也辛苦,陪完這個陪那個,人又不是拿來配種的公馬,也累得慌。情愛左不過就那回事兒,只是掌印一腔真心付明月,哪知嬋娟照溝渠?
他想,若是大姑十五六歲,待出閣的姑娘就心思細膩,悟一悟也就悟出來掌印這腔真心實意了,十歲的小姑娘,那不是悶瓢葫蘆呢?連個身段都還沒長出來,哪裡會往男女的事兒上多想。
這真是磋磨人呢,連他都不忍心看掌印這模樣了。
馮玄暢給白頭翁餵了食,黃金制的小鳥腿圈閒閒掛在手指頭上,捋著白頭翁翅膀上的毛,在廷牧眼裡看著就有些蕭索。
他委實有些同情掌印,因喜歡一個差自己六歲的女……女童,說出來其實有些變態。
燭光昏黃,更深露重,一夜冷風過,天似乎更冷了一些。
允淑裹著厚些的單褂,大清早的就站在尚醫署門口,同往來的醫官打聽,尚醫署是不是正在招選醫女。
路過的醫官給她指個路,「到那邊登記,留下名字,哪個宮裡伺候的,回頭被招選上了,會遣人去告知。」
她掖掖手,謝過人提步往登記造冊的官員處去。
登記的官員問她,「多大?」
她撒個慌,回說,「奴十三歲,是在皇后殿書房伺候的,喚做允淑。」
官員一一記錄,又問她,「可讀過醫書?平日有沒有救治過什麼人?處理過傷口沒有?」
允淑愣了愣,心道,瘟疫也要會包紮傷口的?
「受傷的應急處理,奴婢都會,也識得各種草藥和功效,醫書讀過一些。」
她心想,都虧了在寧苦那段日子受得苦,為了給孃孃和自己醫傷,認識了不少草藥,眼下正派上了用處。
那官員抬頭看看她,「成,你回去等信兒吧。」
允淑答應著,又同登記官表明了自己去張掖的決心,讓他千萬要同醫官們說一說,一定要選了她去。
第34章 真是個厲害的丫頭……
雙喜去提食盒,回來沒找著她,當值到了時間不能耽擱,只得先去了大殿,晌午下值,便去書房尋人,見允淑正在書房理書冊子,便走上去幽幽瞥她一眼,「今兒一早,你去哪了?真是叫人好一頓找。」
她轉頭,沖雙喜笑,「你昨兒不是說尚醫令正招選醫女麼?我一早就去打聽了,還在登記官那裡錄了名字。」
雙喜叫她嚇了一跳,「我的天爺,你這是準備做什麼?在皇后殿裡伺候不好麼要去送死,人人避之不及呢,好姑娘,你說,這是受什麼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