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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言青和大帶未纏,有些不耐煩,「狗/日/的,這是死了親爹了?大早晨起來的亂吠。」
「奴才倒寧願死了親爹了,您快去看看吧,有個自稱菊兒的姑娘,挺著肚子在督主府門口嚷嚷,說是懷了……」他囁喘,不敢再說了。
言青和瞪他,「懷了什麼?懷了個鬼胎來西廠沒用,給二兩銀子打發了去找大夫。」
「不是,……說是懷了您的孩子,吵嚷著要您負責任呢!」
言青和一個沒站住,差點跌地上去,一撩擺子火急火燎的往門口跑,心道這是哪裡來的潑婦,這樣往他身上潑髒,他一個太監身子,跟誰能懷上孩子!這不是擺明了想讓他往蠶室走第二遭,手起刀落連剩下的皮肉也給割了?
疾步到了大門口,還沒出來,外頭哭天搶地的聲兒就直往耳朵里灌,手底下的人頭一次辦事兒這麼不利索,由著那女人在他督主署門口嚎,他脾氣一上來,定定站在那裡咬牙,「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人給我拖進來!」
幾個長隨小監這才敢動了手腳,把人結結實實的架進門,驅散了門口看熱鬧的人群。
小七瞧著菊兒被架進督主署後,才放心的溜回宮去給馮玄暢回話。
言青和理整了衣裳,坐下來捻著佛珠子,仍是慣有的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說說吧,誰指使你來的?」
菊兒抱著包袱,一張梨花帶雨的臉上滿是憤憤,她穿著玫紅色的衣裳,料子是綢制的,看上去就不是個窮苦人家出身,她瞅著言青和,抹一把淚,「你這沒良心的,搞大了我肚子,就再也見不著人了?你說你是西廠的督主,西廠的督主也不能這樣糟踐人呢。」
小監開口凶她,「潑婦胡謅,咱們督主那是淨過身的,你信口胡謅可當心了腦袋。」
「誰信口胡沁誰立時就死了,叫天打雷劈了。他說是淨過身,誰也沒扒了褲子確認過,這肚子裡的孩子鐵定是他的,跑也是跑不了。」菊兒往前走兩步,埋怨道:「若不然,你退了左右,我知道,你肩膀上有個紅豆大小的記。」
言青和一個激靈,被她狠狠嚇著了,手裡的佛珠串子差點沒摟(lou一聲)住,站起來黑著臉把人都喝出去,獨留菊兒在廳里。
他逼問菊兒,「你是怎麼知道我肩膀上有記的?」
菊兒又哭,「哥哥,我但凡是還有出路,也不會來求您的,言煦那混蛋把我糟踐成這樣,可怎好?我一個婦道人家,往後帶著孩子怎麼活?」
言青和心裡提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下來,這是言煦又在外頭給他惹是生非了,既然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一切都好辦,不過也還是要確認下菊兒的身份才穩妥。
他上前去把菊兒扶起來,「你和言煦如何認識的?可有憑證?」
菊兒說有,從包袱里拿出塊貼身的長命鎖子,「這是言煦貼身的,我本是高中侍養在外頭的妾室,同煦哥兒一見鍾情,這才有了床笫之歡,東窗事發我被高中侍給囚在了府里,再沒見著煦哥兒,好不容易逃出來,找了好些天,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我怕貿然來找您您不信我,把我轟出去,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說這孩子是哥哥您的。」
「你可別,這聲哥哥言某人擔不起。」他捏著長命鎖搖搖頭,「我家老二真是出息了,連高中侍的女人都敢動,動了也就算了,還留了種,真好,等回頭我找著他,非把他狗腿打折了不可!」
菊兒往前蹭蹭,攥他大襟,「哥哥,我這可如何好?總得有個安置,不然孩子出生就是個死,這可是言家的根苗,您不能不管。」
言青和把鎖子一撂,喚人進來,吩咐道:「把她安置到帽兒胡同的宅子裡去,吃喝都好好供著,挑兩個嘴牢的伺候。」
小監接話,把菊兒請出去,言青和把小監叫回來,囑咐,「人看牢了,別讓出門,也別叫什麼人跟她見面。」
小監道曉得,帶著人上了頂嚴實的小轎子,出了督主署。
言青和坐下來琢磨琢磨,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對頭,言煦怎麼就那麼大膽子了,平日裡是不靠譜,可也沒到了不要命的地步。他問身邊人,「言煦那小子被送到什麼地方,查到線索了嗎?」
帶刀衛搖搖頭,「馮掌印那邊把人藏的嚴實,好不容易查到一點線索,又斷了。」
言青和嘆氣,「成吧,幫我備馬,我親去見見馮玄暢。」
他進宮,先到官家跟前稟了江南水利貪污案子的進度,說已經擼到底了,涉案官員一十八人,削職的削職,判刑的判刑,新上任的官員也都安頓好了。
官家這兩日風寒,躺在床榻上有氣無力的,疲於應付,差人傳了馮玄暢來,叫言青和把一應巨細都給馮掌印說明白。
言青和唱喏,退出內殿,跟著馮玄暢到了內書堂。
門一關,馮玄暢指指椅子,「言督主坐,我還有別的東西交給你。」
他喚廷牧,「今兒一早核實的,都呈給言督主吧。」
廷牧恭順的捧著摞冊子,放在言青和面前的桌子上,道:「言督主,這是高中侍那邊審出來的,全是交易的帳本、地契和字據,白紙黑字,按著手印,誰也沒跑。您不是授皇命查著齊海呢麼?咱們掌印親替你去審了高中侍,這些足夠把整個相國府抄了。」
言青和苦笑,「馮掌印,您這是墳都給我挖好了啊,齊相國那是太子的人。」他往上拱拱手,「我避著這案子是一拖再拖,您倒好,仗著言煦在您手上,把我一再往陰溝裡帶,我得罪了太子,往後還能有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