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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7:56 作者: 聽風起雲落
辭了笠韻,允淑招呼趕車的小廝上路,沒用多久就到了宮門,現下允淑已經用不著別人引著走了,這路她都認得。
背著包袱回來尚儀署,她先到崔姑姑的處所來點卯,外頭守著的女使見她回來,滿臉笑意相迎,「大姑,崔掌儀正等您呢,隨我來吧。」
允淑跟著女使進屋,崔姑姑正由人伺候著上妝。
她簪了花鈿,柳葉眉彎彎的看過來,「丹畫和青寰我還沒見,先見你,上殿那邊的意思,讓你去司禮監伺候瞼書,往後咱們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有些事情我得給你囑咐明白。」
允淑嗯一聲,站在那裡恭聽。
「三個月後就是大考了,你到時候還是要回來殿試,這是其一。其二麼,司禮監是二十四衙門中的首席衙門,三法司錄囚、提督京營,東廠等大權都屬司禮監。你這是去了肥水田當差,行事要比之前更小心才是。」
允淑知道,樹大招風人為名高,崔姑姑都說這是肥水田的差事了,旁人還能沒個惦記?她點頭,「崔姑姑的話允淑都記下了,一定處處小心謹慎,恭謹自守,當好值。」
崔姑姑擺擺手,「你去吧,春荷給你帶路。」
女使比劃個延請,道:「隨我來吧。」
尚儀署與司禮監隔著道厚厚的宮牆,要去司禮監需繞過長長的甬巷,甬巷是宮人們做事跑腿常常經過的地方,每天每個時辰都有忙碌的宮人身影。
春荷在前頭引路,喜笑顏開的同她說著話。
「聽說,是馮掌印在官家跟前舉薦了你,當時太后正巧也在,便問馮掌印,可是那日祈福祭祀典禮上寫得一手好字的女官?馮掌印回說,正是。」她學的惟妙惟肖,仿佛親眼見著了一樣。
允淑同她打趣兒,「那大監可有誇我心靈手巧什麼的?」
春荷笑,「馮掌印從來都是一副陰沉臉,能被他舉薦還不成?指望他誇人,那太陽可得打西邊天上出來了。」
允淑緘默,馮玄暢這個人麼,看著是陰沉沉的,又官大權大,別看沒比她長几歲,可這宮裡邊當差的,誰在他跟前也不敢輕佻。
北長街修的四直,早晨的清雨停了,路上留下淺淺的水窪,浸濕了繡花鞋。
到了司禮監偏殿,春荷跟帶刀衛說,允淑是尚儀署過來瞼書的女官,往後在這裡當值。
帶刀衛瞅瞅她們,轉身去偏房叫出來位嬤嬤。
嬤嬤說,在司禮監當值,要驗明正身,叫允淑跟著她進屋裡去。
所謂驗明正身,除了把她里里外外摸個嚴實,還有一樁特別的,就是檢驗她是否是處子之身。
雖然檢驗的是位嬤嬤,到底還是叫她難為情,站在那裡無所適從。
嬤嬤叫她放鬆些,說是她有經驗,一看就成。
驗完身,允淑紅著臉出來,春荷瞧著她樂的合不攏嘴,「成,這就算是把人送到了,我這就回崔姑姑那裡回話去。」
她跑的倒是快,允淑看著春荷的背影,發了會兒呆。
帶刀衛喚她兩聲,領她到偏殿去。
第15章 掌印碰上事兒了?
偏殿內每隔三尺挨一個書案,許多秉筆正在處理文宗。
帶刀衛把她帶到內書堂,稟一聲兒,「掌印,人到了。」
馮玄暢放下狼毫小筆,嗯一聲,嗓音有些低沉,「允淑,你進來。」
她一聽是馮玄暢,沒等帶刀衛說話,急急挑了帘子進來,兩步走到案前,囁喘道:「我有樁急事同你說。」往前湊了湊壓低聲兒,「西廠,言督主在查我姐姐的下落,這可怎麼好?他還說,若是找到了,要把姐姐充為官妓,姐姐她向來清冷,又是飽讀詩書的,真被西廠捉了去,就不能活了。」
「別說話。」馮玄暢做個噤聲的姿勢,把她拉過來理理她額前的頭髮,遞給她一隻小毛筆,「拿著這個,到旁邊坐著批各督撫遞上來的宮中檔,都是些個人私事,能批則批,不能批或是拿捏不準的,分出來,午時再統一交給我處理。」
她握著小毛筆愣愣的,一時沒反應過來,狐疑啊一聲。
他解釋,「多做事,少說話,別人都在當值,私事下值再說。」
她只得遲疑著,溜溜的走去旁邊的小几案坐下,几案上摞著十幾本密封的摺子。抬臉去看馮玄暢,他人已經一本正經的坐著翻看奏摺,高挺的鼻子,清秀的眉眼,她心裡感嘆,真是如花似玉的公子。
像詩文上說的那樣,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真好。
視線再挪到馮玄暢手上,看了看毛筆,她噘嘴,顏色不一樣呢,他拿的是硃筆,該是在替官家批閱奏摺的,官家還真是信任馮掌印,要緊的摺子都能交給他。
覺察到允淑的目光,馮玄暢側頭微微一笑,「好看麼?」
允淑的臉蹭的紅起來,直紅到耳朵尖尖,收回目光埋頭看摺子,嘀咕著,「是好看,就是這一笑笑的人心裡花枝亂顫。」
她嘀咕的小聲,馮玄暢也沒聽見,繼續批閱奏摺。
允淑也不敢再打擾到他,認認真真的拿小毛筆在摺子上勾畫著。
馮玄暢說,都是私事,果然都是私事。
摺子上除了跟官家討賞金,討莊子,討奴役的,就是請求官家賜婚,休妻,告假祭祖的。
她揉著頭,盯著手裡的摺子,登州府藩台要納良妾,按慣例上奏,她批個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