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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6:06 作者: 雲拿月
    壞消息是,在他們找到那個人的第二天,人死了。三顆子彈,一顆爆頭,兩顆打在心臟,生怕那人死得不夠透徹。

    不用想也知道出手的人會是誰。

    這是容辛和程隱的事,兩人單獨談了很久,容辛事無巨細一一告知她,而後雙雙沉默。

    換做平時,程隱大概只會像以前幾次失望一樣,正常焦急和煩憂,有了舒哲的事在前一晚,對比看起來顯得格外諷刺和荒誕。

    她出於無法違背的底線,出手幫舒窈脫離困境,使得舒哲遭了報應,而這邊舒哲出車禍危在旦夕,另一邊他的父親或者他們家的什麼人,為了掩蓋洗錢的罪證殺人滅口……

    既可以說是她的「善」致使舒哲得了相應的「惡」,從另一方面,又何嘗不能說是舒哲父親造的孽,報應到了他身上。

    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這句話果真不錯。

    世事從來一報還一報,因果相扣,只是時候未到,她一直都相信。

    ----就看舒家的作為,時至今日仍然不知悔改,他們的報應,且還不止眼下這些。

    沈晏清沒有在容辛的寓所住下,他們兩人之間氣氛還是同之前一樣。容辛禮貌邀請沈晏清留宿,沈晏清矜持拒絕他的邀請,兩人一刻不停彎唇掛著笑,直看得程隱臉發酸。

    因為舒哲出車禍的消息,幾人一夜都沒有睡,各自休息補眠幾個小時,下午三點多,容辛有事出門,沈晏清再次登門。

    手裡拿著個紙質文件袋,他坐下便給秦皎:「段則軒托我給你的。」

    「什麼東西?」

    「文件,還有別的。」沈晏清挑了挑眉。

    秦皎拆封的動作聞言一頓,起身:「我回房待會,你們先聊。」

    她走了,程隱問:「你幹嘛把她支開?」

    沈晏清不承認:「我沒有。東西確實是段則軒給我讓我交給她的。」

    程隱皺了皺眉:「他們……」

    沈晏清扯了下嘴角,「具體的事情你得自己問他們。」

    段則軒和秦皎近來走得有些近,程隱記下這一樁,不急,只等以後有空再問。

    當下的事情比較重要。她道:「舒哲進重症監護室,你不用去看看?」

    沈晏清說:「我和他已經撕破臉皮,沒必要走這種過場。」

    程隱不說話,睇著他。

    沈晏清大致猜出她所想:「你想問,如何邁過母輩之間的交情這道坎?」

    舒哲母親把他從翻倒的車裡扒出來,又是在去救他母親的時候把命搭上的,以程隱和沈家這麼多年的情分,多少也了解一些。

    「如果我說這份所謂的恩情本身就不應該存在,你覺得……?」

    他唇邊弧度不像笑意,教程隱一頓,她想繼續問,沈晏清已經起身:「走吧,出去逛逛,邊走邊聊。」

    另一邊,秦皎拿著文件袋進房間,拆開一看,頭幾張是正常的文件,和這次商談項目有關的內容,但不太重要,她那有份類似的----至少沒有重要到需要托沈晏清特意帶過來的程度。

    翻到最底下,才見一張信紙。紙上的手寫筆跡,是段則軒的字跡。囉囉嗦嗦沒什麼重要內容,記錄了從她來L.A之後的幾天裡,他幹了些什麼,吃了些什麼,心情又如何。

    末尾是一句話:

    陰有小雨,等天晴。

    秦皎看得莫名,怔了半晌,拿出手機彈了個視頻給段則軒。

    他那邊似是在公司,揚著笑和她打招呼。

    她抿抿唇,略有些尷尬地問:「你給我這張紙,什麼意思?」

    他勾唇笑,沒有回答,卻是挑眉。

    「終於肯理我了?我還以為那天睡完,你打算躲我一輩子。」

    沈晏清和程隱出門閒逛,準確的說是程隱給他做嚮導,帶他出去「遊覽」。

    「你在這裡待過?」他見她熟門熟路,問。

    程隱說是:「每年至少有一個季度會到這裡來住。」

    沈晏清淡笑了下:「難怪容辛說要盡地主之誼。」

    程隱想到他們兩個各居沙發一邊針鋒不讓的樣子,不想談這個話題,還是對出門前他說的事更感興趣。

    「你說你母親和舒哲的母親……」

    聽她提起這個,沈晏清表情疏淡。不再像年少時提起就勾出傷感那般,他的情緒沉沉如死水:「我母親本來不會死,恩情建立在被連累的基礎上,兩下相抵,一筆勾銷。算起來,反倒還是舒家欠了我們。」

    程隱聽得雲裡霧裡,沒等她問,沈晏清瞥見前面有個移動車篷式甜品站,走上前去。他在窗口前回頭問她:「吃麼?」

    程隱搖頭說不:「太冰不能吃。」

    她胃不好,冰的刺激也大,沈晏清要了一個冰球,一杯熱飲,將後者遞給她。

    經過廣場時,兩人在噴泉處被人cháo擠開。這是個小型觀光景點,人特別多,程隱前後張望,找不見沈晏清,略有些急。

    沒多久手機響,他打來電話,她聽著那頭傳來的他的聲音,只能靠著訊號在人cháo里尋找對方,一點一點挪動靠近。

    電話突然掛斷,程隱餵了兩聲,正要回撥過去,身後忽然有人拍她的頭。她下意識繃緊神經,猛地一回頭,見是沈晏清,雙肩慢慢放鬆下來。

    沈晏清的冰球已經吃完,手插在外套兜里。他噙著笑說:「小姐,我在找我的女伴,請問你看到她了麼?」

    程隱撇了撇嘴,配合著答:「沒看到,你女伴什麼樣啊?這人這麼多,太普通的話可就很難找了。」

    「不普通。我女伴非常特別。」他挑眉。

    於是她問:「哦,怎麼個特別法?」

    不遠處噴泉變幻花樣,四周都是遊人說話的聲音,四面八方,不同人種不同膚色,各國語言各種口音,一同在這個異國他鄉的廣場上匯集。

    沈晏清站著和她瞎掰,說的偏偏格外認真:「我的女伴笑起來很好看,非常聰明,有的時候也犯傻,倔勁上來誰都攔不住她。很不好惹,但是心腸很好,吃軟不吃硬。是個……」他頓了頓,「很好的人。」

    程隱默默聽著,眼裡溢過日光,半晌說:「你形容得這麼玄乎,誰知道是誰。別找了,八成是找不回來了。」

    沈晏清凝眸直視她,「是嗎?」

    莫名的,誰都沒說話,靜靜對視好幾秒,程隱先轉身,「走吧。」

    沿著街道繼續往前走,沈晏清又買了個冰球吃,程隱提醒了句:「小心胃疼。」

    他嘴上應著,照吃不誤。

    走了幾分鐘,紙杯里的冰球吃了一半,沈晏清忽然叫她:「程隱。」

    走在稍前處的程隱回頭,他眼瞼微垂,極專注地吃著手裡的東西,眼睫顫了顫,聲音平靜沉和:「你想要的東西我有。舒家洗錢的證據,在我這。」

    第41章 本故事純屬虛構

    沈晏清管舒哲的母親叫舒姨。

    從有記憶起他就見過她, 他的母親和她是閨蜜, 很小的時候兩人時常約著喝茶,每次都會帶著各自的孩子出門。她們邊聊邊吃點心, 他和舒哲便會被放到一旁, 湊著一起玩兒。

    舒姨喜歡逗他, 老是拿著各種吃的讓他張嘴說話, 每當他奶音糯糯開口喊她舒姨,她就會非常高興地揉他的腦袋。

    車禍發生那年, 沈晏清只有幾歲, 記憶不清晰, 但車翻時刻的驚心動魄以及天旋地轉後被扯出車廂看到的濃煙烈火, 幼年時期, 常常出現在午夜夢回之際。

    他在那場意外里失去了母親,舒哲兄妹也失去了母親,這份恩情和愧疚他記了很多年,一直未曾懷疑過,包括舒姨塞到他口袋裡的那枚項鍊。

    小孩子對常出現在生活里的人沒有防備,那時候實在是太小,車禍當場,舒姨把那枚項鍊塞到他口袋裡,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就返身回了車邊, 他根本不懂是什麼,也不記得對人言。

    後來他被送往醫院,再後來他就把那枚項鍊交給了爺爺。

    爺爺拿到那枚項鍊時, 摩挲了許久,在只有他們兩人的病房裡跟他說,讓他不要告訴別人,一個字都不要對其他人言。他雖然小,但最敬重最親近的人就是爺爺,當時便很用力地點頭答應,而後再沒有對誰提過半句跟項鍊有關的事情,連他父親也沒有。

    況且他本來就不愛說話,車禍後大家考慮到他的心情,沒誰會追著他問東問西。

    那枚項鍊在爺爺那放了很久很久,十八歲時,爺爺才把項鍊重新交到他手中,用一個木盒裝著,特別鄭重地叮囑:「收好,不要給任何人看,不要交給任何人。」

    一開始他奇怪過,不知道是什麼讓爺爺態度那麼嚴肅,他明白項鍊里肯定有東西,但當時沒有深究。

    他把項鍊收起放了很久,直到後來發生那一堆亂事,程隱離開,他全權接手嘉晟,她出國快半年以後,他才發現項鍊里的問題。

    那根本不是什麼珠寶首飾----

    特質材料里內嵌晶片,儲存著舒氏洗錢的帳目和數據。

    當初,舒哲的父母在生了舒窈後感情破裂,鬧離婚鬧了很久,局面僵到無法挽救,後來卻一夕和平解決。看到晶片他才明白原因為何。因為舒哲的母親有舒氏洗錢的證據,她就是拿著這個要挾丈夫,成功離婚。

    然而舒定彬又豈是好惹的,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氣,簽字離婚後,便借著她外出的功夫,讓人在她的車上動了手腳,於是有了那場車禍。

    同床共枕的夫妻,一個要挾,一個下殺手,弄到這般地步實在令人咂舌,但更讓人寒心的是,舒定彬和沈晏清的父親多年好友,在明知和自己前妻相約見面的人是自己好友的妻子,並且好友年幼的兒子也被帶在身邊,舒定彬為了拿回證據,仍然能下得去手,不顧念半點舊情。

    掌握晶片裡的東西後,沈晏清派人細查過,舒哲的母親當時在自己的座駕里,還放著一份紙質文件,舒定彬不知道項鍊的存在,他大概以為文件在車禍中燒毀,一切就消滅乾淨了。

    如今,項鍊在沈晏清手裡,這早已經不是關鍵,和洗錢有關的證據,沈晏清的爺爺在車禍發生那年拿到項鍊發現裡面的玄機後,第一時間就著手備了一份,沈晏清自己也留了心,於晶片失效前就將數據保存了下來。

    這些證據足夠證明舒氏的違法罪行,但為了萬無一失,五年來沈晏清一直沉著氣按捺不動,只是在各項生意上給舒哲挖坑,預備找出舒氏在國外洗錢的確切途經,證據完備後,必要時刻一擊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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