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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6:06 作者: 雲拿月
「有什麼麻煩的可以找我,好歹也有我的一份。」
秦皎應了聲, 但明顯含糊, 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她專注瞧著文件, 段則軒盯著她看。說來挺讓他挫敗,雖然她接受了他入股,但她一個人包了所有事情, 根本不聯繫他。
一旁喝完牛奶的小楊鋼坐在茶几前在本子上塗畫, 段則軒瞧見, 問秦皎:「這孩子就是程隱和沈晏清照顧的那個?」
秦皎說是。
段則軒來了興趣,逗小楊鋼,「你叫什麼名字?」
小楊鋼抬頭, 說:「我叫楊鋼,叔叔好。」
「不錯,挺爺們的名字。」段則軒點點頭,看了看他的畫,「你在畫什麼?」
「程姐姐和沈哥哥。」小楊鋼指著另一張單獨的說,「這一張是秦姐姐。」
段則軒一頓,琢磨著不對勁:「哎,你怎麼喊他們哥哥姐姐,喊我叔叔?」
小楊鋼看著他,沒說話。
秦皎正好翻完文件,打斷他們沒有營養的對話:「好了,牛奶喝完你該去睡覺了。」又對段則軒說,「時間不早,段先生回吧。」而後不同他客氣,牽著小楊鋼送他回房間睡覺,讓他自便,自行離去。
段則軒看他們往裡走,嘆了口氣。
忙了大半天,大晚上跑到這來送上門給人嫌棄,他真是沒救了。
沈晏清生病的第二天,容辛那邊給程隱傳來消息,說舒家的事有了眉目。前一晚照顧沈晏清,程隱在他公寓待了一夜,睡的沙發,天亮回自己住所還沒顧上怎麼休息,一接到容辛的電話,立刻趕去。
關於舒家洗錢的事,容辛這邊掌握了他們在國外運作的一些途徑和人員名單,但帳目以及更深層次的證據暫時沒有。調查方向換到國內有一段時間,這回終於發現了在這邊負責替舒家暗地操作的人的蹤跡。
一秒鐘時間都不耽擱,程隱和容辛當即出發,怕打糙驚蛇,只敢暫時先去那人所在城市的鄰市等待消息。
程隱走的急,只在上容辛的直升機之前,給沈晏清打了個電話,讓他照顧幾天小楊鋼。沈晏清追問她去哪,她只說有事要出去幾天,沒多言。
到了以後先到酒店下榻,公寓式的大套間,有三個客廳並數個臥室,程隱一進屋就在最裡面的沙發坐下,看著窗外凝神。容辛讓她吃點東西,她沒胃口,吃不下。
如果這次能順利找到那個人,就能順藤摸出很多瓜來,將線索證據整合一下提交檢方,舒家再無可逃,也沒了緩衝時間,她一直梗在心裡對秦皎和秦皎爸爸的歉意,就能稍稍減輕一些。
可在結果來臨之前,等待是最無力且最煎熬的。
容辛陪著她在沙發上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和她聊了很多別的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胡思亂想。
說著說著提起沈晏清,他問:「昨天你去看沈先生,他病的怎麼樣?」
程隱抬了抬眸,說:「就那樣。」
昨天她到底還是去了,晚餐匆匆吃了幾口,他特意烤的鵝也沒有動。
容辛說:「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攔你麼?」
程隱看他。
他道:「就像回來之前我說過的那樣,趁還能做的時候,想做的事就要去做,免得以後後悔。你想做什麼,我都沒意見。」
程隱默了默,說:「我沒有想什麼,我只想讓舒哲嘗嘗報應的滋味。」
容辛睇她,「你不想什麼,是因為在意傷的事?如果傷能治好……」
她打斷:「沒有什麼如果不如果。我知道我的傷治不好,醫生說的很明白。」她抬手摸了摸腹部,很快移開。
提到這個,容辛有些低沉,抿了抿唇,「要不是為了我……」
「意外誰能料得到?要是料得到,那一天我們也不會出門。」程隱笑了下,扯嘴角,「生不了孩子就生不了孩子吧,也沒什麼。看場音樂劇也能遇上暴亂中槍,說到底是我自己運氣不好。」
腹部的傷口癒合,外部沒有一絲疤痕,留下的創傷卻是永久性的。
容辛沒說話,不再提這個話題。
見她臉色實在不好,他道:「你先去睡一會兒,有確切消息了我立刻叫你。」
累意上涌,程隱沒再拒絕,起身去了臥室。
傍晚時分,天色黑下來,程隱睡到自然醒,睜眼對著燈光滯怔許久,清醒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容辛。
容辛在小廚房裡做了吃的,聽她追問進展,如實相告:「還沒有消息。」
她臉色失落明顯。
「別急,一定會有結果的。」容辛安慰她,轉移她的注意力,把煮好的晚餐交給她,「幫我端到桌上。」
兩人在桌邊坐下,容辛讓她先安心進食,已經到了這一步,心急也急不出結果。
程隱無法,只好斂起情緒,專心吃東西。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吃到一半,房間門鈴忽然響了。
程隱當即扔下餐具,容辛按住她,「我去看看。」
程隱跟在他後面起身,他到門前,透過貓眼往外瞧了瞧,卻沒開門。以為有什麼問題,她小聲問:「怎麼了?」容辛回頭看了她一眼,表情微沉,搖頭:「沒什麼。」而後打開房門。
門外站著的人是沈晏清。
沈晏清大咧咧進來,反手把門一關,一副不速之客的做派,卻全無不速之客的自覺。
容辛臉色沉了沉,道:「沈先生盯我盯的真緊。」
能找到這裡,說明他必定是派了人看著。
沈晏清道:「容先生說笑了。我只是有事來出差,剛好住這,碰巧又得知容先生也在,過來拜訪一下。」
微愣的程隱回過神來,問:「你怎麼在這裡?」
沈晏清還是剛才的說辭:「出差。」
她怎麼可能會信。
沈晏清不在意他們信不信,換了個話題,「屋裡聞起來挺香,吃飯?我來的真巧,在容先生這討口飯吃,容先生應該不會不許?」
容辛已經從初初不悅中恢復正常,神色平靜,淡淡笑了下:「當然不會。」
沈晏清毫不客氣,往裡走,程隱沒跟他一起進去,拉著容辛到一邊角落,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說:「沈晏清也來了,事情會不會……?」
他目標這麼大,萬一被舒家察覺……
容辛說:「這個無礙,查的人很小心。沒人會聯想到我這邊。」
程隱這才稍稍放心。
於是三個人在桌邊落座,容辛很沉得住氣,把煮的東西盛了一份給沈晏清,完全當他是個普通客人。沈晏清更是一點都不見外,吃得斯文。
之前也不是沒有三個人碰過面,但這回程隱莫名覺得有些尷尬。
兩個男人間更是無聲涌動著暗流。
恰時,容辛的手機響了,打破了沉悶氣氛。起身前,他遞了個眼神給程隱,程隱立刻看懂----有消息了。
這裡隔音效果很好,容辛去了外間,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程隱沒了吃東西的心思,坐立不安,直到容辛揚聲叫她,她立刻把餐具放下,快步過去。
懷抱著期望,但很可惜,容辛擰著眉跟她說的是:「行跡斷了,那人似乎是察覺到,傍晚的時候我們的人撲了空,跟丟了。」
霎時,她的一顆心像進了冰窖,凍硬以後沉入更冷的水下。
難道真的拿舒家沒辦法。
眼見就要成功的事,突然又迎頭給了個不好的結果。秦皎受的難,還有她爸爸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只能是她們一家的悲劇麼?
容辛見她臉色唰地難看至極,擔心她心裡過不去,伸手想要握握她的肩:「阿隱,你……」
還沒碰及,程隱忽地抬手,「啪」地一聲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一個鮮紅的五指印立刻浮起。
「你幹什麼?!」容辛著急捉住她的手腕。
她並沒有下一步動作,眼裡疲憊夾雜著自責,輕輕掙開他的手,「對不起。」提步朝外走,「我好累,我去休息一會兒。」
程隱沒有告訴沈晏清,她和容辛來這座城市的目的。沈晏清沒問,吃完晚飯愣是在他們房間裡待到半夜一點鐘----非常不禮貌的行為,然而他卻似無知無覺,將粗莽進行到底,直到容辛穿著睡袍坐在他對面含笑看了好久,幾近半個小時,他才不得已離開。
因為滿懷期望而來卻得了糟糕結果,程隱一夜睡得不太安穩,夢裡都是紛紛擾擾。
天剛擦亮,六點還沒到,又被突然跑來的沈晏清吵醒。大清晨,他一下一下摁門鈴,就快要把門戳出個窟窿。
容辛開的門,一張溫和俊臉難得凝著煞氣。
「早。」沈晏清提著滿滿兩袋早餐來的,「容先生應該還沒吃早飯?我特意讓人去買的,都是本地最有特色的老字號早餐店,味道非常正宗。不用謝。」
他就這麼拎著早餐光明正大進門,在看到左邊一扇開著的臥室里,床鋪有睡過的痕跡,而程隱打開另一扇緊閉的門從里探出頭來,他的臉色驀地緩和了幾分。
程隱乾脆也不睡了,三人坐在桌邊吃早點。
九點不到,容辛忽然接到電話,要返程。不僅是回程隱常居的城市,還要回國外一趟。
「這麼急?」程隱略詫異。
容辛說是,「外公那邊出了點事。」
程隱沒多問,和他一起相處了五年,她對他家裡的事情其實不太了解。人丁興旺又是紮根國外的大家族,想想比沈家還麻煩。
容辛和她一起來的,當然也一起走。事情沒能完滿,這座陌生城市也沒了留的必要,正好回去幫秦皎忙新公司的事。
然而才剛和容辛講好,程隱一出去就被沈晏清堵下,拉進了廁所。
「你幹嗎?」
他鎖上門,盯著她說:「這附近有一個我們公司前年做的項目,原生態村落,民宿條件很好。」
「所以?」
「一起去。」
程隱想也沒想拒絕:「沒空,你自己去。」說著就要推開他,開門出去。
沈晏清扯過她的手腕,把她扯回原位,自己靠著門亦是一動不動。
程隱沒了耐心,擰眉瞪著他。
沒等她開口,他道:「你剛回來的時候提的那件事,還記得麼?你說我們結婚的事作罷。」他頓了頓,動喉,「我同意了。但是好歹在一起過,當初你說要嫁給我,全家人在一起吃了個飯。五年時間不長也不短,開頭過了場面,結尾也該過個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