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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6:06 作者: 雲拿月
沈晏清眸色加重,「下次有分寸……你的分寸是什麼,找容辛?」
程隱不悅,皺眉:「找誰是我的事。」
沈晏清沉了臉色。
胸口發悶的感覺又來了。
他讓人查過容辛的底----是個在國外名氣不低的畫家,經營多家畫廊,同時也是商業投資人。
助理交到他手上的報告詳細記錄了容辛所有的資料,重要的內容不多,而他印象最深的是個人信息處寫著的:出生年月,86年10月13日。
861013。
程隱公寓門鎖的密碼。
掌心發熱,被燙的感覺隱約又冒起。
看到那份資料的時候,他把半截燃著的煙掐進掌心裡,狠狠捏了斷。
氣氛僵持。
敲門聲響起,幫傭進來說:「龍先生讓兩位去客廳。」
兩人對視一眼,暫時收了話題冒頭,轉移位置。
往常都是沈晏清來一個人來,這回加上一個程隱,龍聿睿喜歡熱鬧,情緒明顯高亢許多。
拉著兩個小輩在客廳坐下,泡茶說話聊了一個多小時,又帶他們去看自己新近淘到的收藏品,還有這段時間寫下的得意作品,磨著磨著,太陽就下了山。
程隱和沈晏清當然不可能在長輩面前談私事,直到吃完晚飯一直相安無事,彼此間倒似氣氛融洽,看著挺像那麼回事兒。
龍聿睿拿出了好酒招待,程隱不能喝,全教沈晏清喝了。
飯畢,龍聿睿先生醉倒,被攙扶到樓上歇息。龍老太太留他們住宿,不好打擾老人家,兩人婉拒。
沈晏清喝了酒,讓助理趕來開車,程隱打算自己坐車走,被沈晏清拉住,「這地方不好攔車。」
他倆並排坐在院子裡的木凳上等,中間隔著距離。
程隱記著下午在書房氣氛僵持的那一下,不想和他說話。
沈晏清歪頭靠著木柱,一直凝凝看著她。
他抬手把手背伸到程隱面前。
「龍老師下手重,紅了。」
飯前喝茶聊天,龍聿睿一時興起讓他們寫字,檢查功底有沒有退步,兩個人寫的都不太好,他卻只拿竹板敲了沈晏清一個人。
程隱瞥了他一眼。
那張俊俏面龐染了些許薄紅,眉眼間酒意絲縷,綿綿勾人。
他臉上不顯什麼,眼裡隱約透著迷濛微醺。
喝得有一點醉,才會流露出這樣姿態。
程隱撇嘴,抬手在他手背上重重一拍,白他。
「老師打得還不夠。」
「啪」地一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
沈晏清沒動,生受了這一下,保持看她的姿勢不動,驀地勾唇,褪了平時的清冷,夜色下倒有幾分淺笑如玉的味道。
他坐直身,臉色是被酒意勾起的淡淡倦意。
低頭拿出根煙點燃,抽了一口。
煙氣從他指間飄起,他側目問:「想不想嘗嘗?」
程隱還沒說話,他遞到嘴邊吸了一口,側身傾就。
微涼的薄唇覆在唇上,程隱被突如其來的吻弄得一怔,抬手要推開他,被渡了一口煙氣。
他的動作輕柔,不帶半點慾念,只是簡單的觸碰。
很快便放開,坐直回身。
程隱嘗了口煙的味道,直皺眉。
「苦。」
沈晏清笑了下,抽一口,煙從唇端沁出:「確實挺苦。」
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濃,他的聲音聽起來有種化不開的愁。
安靜幾秒,一陣鈴聲打破寂靜。
程隱拿出手機一看,是容辛的電話,當即站起身。
然而才往前走了兩步,還沒按下接聽,沈晏清忽然站起,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摁著壓在牆上。
手一松,手機掉在地上,來電一閃一閃。
記得上一回這樣,大約是她大學的時候。
她系裡哪個男生不知死活,給她寫了封情書。她樂呵呵拿到他面前獻寶一樣給他看,那天回他公寓,還沒進門,他就煩躁地將她摁在門上親。
感應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
後來她破了嘴唇,他冷靜下來。
自問許久最後搪塞自己----只是覺得她聒噪,只是不想聽她聒噪而已。
那時候不懂得正視,現在卻已經清清楚楚再明白不過自己失控的緣由。
程隱背抵著牆,這個吻和之前的輕碰完全不一樣,腰上緊攬的手臂,鉗制著她手腕的五指,還有他的唇齒,每一樣都讓人無法呼吸。
空氣全被他攫奪了。
用力咬了他一口。
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下。
沈晏清埋頭在她脖頸,氣息灼熱。
「程隱。」
他的嗓音和夜色一樣沉,「……我嫉妒得快瘋了。」
第20章 本故事純屬虛構
程隱抬手撐在沈晏清胸膛前,用力推開他。
嘴唇破了的地方隱約泛疼, 她平復不勻氣息, 蹲下身撿起掉落的手機,還沒說話, 屋檐下的廊燈亮了。
兩人朝門的方向看去。
龍家的幫傭阿姨出來, 站在門前道:「兩位先生小姐,龍太太說晚上風寒,問你們要不要進來廳里等?」
「不用了。」程隱沉沉抬眸和沈晏清對視一眼,視線朝向阿姨, 勉力扯了扯嘴角, 「替我們謝謝師母,代駕馬上來, 請師母不用擔心,早些休息。」
幫傭阿姨又問了一遍,見他們還是婉拒, 於是頷了頷首回身進去。
廊燈關閉, 半閉的門也關上。
院裡只剩掛在樹上的庭燈, 昏黃光線下飄著塵埃。
再次安靜下來。
程隱扯了扯微皺的衣角,瞪沈晏清:「你屬狗的嗎?」一言不合就咬人。
他喉間動了動。
鈴聲突響, 助理打來電話。
沈晏清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皺著眉掛斷。
下一秒鍥而不捨重新響起。
搶在他再次掛斷之前,程隱直接從他手裡拿過手機,摁下接聽。
「在哪?」
那邊聲音微愣,磕絆答:「門、門口。」
程隱不廢話,把手機塞回沈晏清,轉身出去。
她走得快,乾脆利落,不想給他半點多餘時間。
沈晏清沒有即刻跟上。
夜色下,他的眉眼蒙上了一層濃濃的薄影。
車停在巷子外,程隱和沈晏清先後上車,並排居於后座。
程隱偏頭靠著車窗,閉目小憩,坐得離沈晏清極遠。
一路無言。
助理開車,透過後視鏡偷瞄兩眼,越發不敢吭氣。
到了公寓樓下,程隱才開口說了全程唯一一句話:「謝謝。」
下車關門,門沒合上,被沈晏清從里擋住。
他長腿一邁也跟著下來。
「你有什麼話現在說。」程隱站住腳,皺了皺眉,「我要上樓。」
「程隱。」沈晏清喉間動了動,略覺艱澀,「跟我結婚。重新來過,好不好。」
她的無所謂,不論現在還是剛才在龍家院子裡,都是一種不肯理會的姿態。
程隱眼睫顫了顫。
百感交集。
當初何曾想過,有一天,從前求而不得的,會有人雙手奉上。
「你敢……」她抬眸,極輕地笑了下,「我不敢。」
幾個字清晰落地,轉身就走。
沈晏清扯住她的手腕。
同一刻,電梯門「叮」地一聲開了。
邁步走出的人看清眼前情景,一頓,眸光閃了閃,而後挑眉:「阿隱……?」
四下靜得仿佛能聽到時間滴答的聲音。
三個人,連成了一條直線。
一邊是容辛,一邊是沈晏清,她在中間,只有一個方向。
掌中握著的手腕動了動,沈晏清的手被掙開的剎那,她叫了一聲:「大哥。」
他看著她的背影,頭也不回,一步步走向容辛。
「你說晏清把御龍灣的項目給了段則軒?」
舒窈皺著眉,滿目不可置信。
舒哲悶悶抽著煙,聲音沉,提起這件事情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我是後來才知道的,段則軒那邊已經開始著手,我才收到消息。」
「晏清沒有事先告訴你?」
「沒有。」
「你和他說過你想要這個項目麼?」
「說過。」舒哲眉頭擰了擰,「提過好幾次。」
舒窈搭在膝頭的兩手緊緊絞了絞。
「我還是小瞧了段則軒,見fèng插針的本事強。」舒哲不慡。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舒窈蹙眉,「哥,你怎麼就是不聽我的,何必非要明著和程隱過不去!她是什麼人,值得你自降身份跟她慪氣麼?再者,你做的這麼明,不是等於打晏清的臉?晏清怎麼可能高興。」
舒哲沒說話,嗤了聲。
程隱救了沈晏清一命,那又怎樣?不過是捐個骨髓,如果不是沈家人和沈晏清配型不適,輪得到她?一副了不得的嘴臉也不知給誰看。
舒窈見他神情,知道他心下不以為然,氣得嘆了口氣。
她又何嘗喜歡程隱?
捫心自問,樣貌、家世、學識……她哪一點比不上。
可是有什麼用。
程隱就算什麼都不做,沈晏清的目光也總是落在她身上。
而她舒窈,只能努力引起他的注意,才能在他眼裡有一分存在感。
她的父親和沈晏清的父親是好友,她的母親和沈晏清的母親是至交,她哥哥和沈晏清從小一起長大,明明萬分親近,到她這,卻比不上一個莫名冒出來的程隱。
教她如何甘心?
舒窈往沙發上一靠,背後是綿軟的沙發墊,心裡卻堵得慌。
她忘不了那一年沈晏清生日。
大家給他慶生,彩帶和氣球繽紛十色,香檳塔高高堆起,一堆人酒酣恣意,氣氛熱鬧得不行。
作為壽星公的沈晏清後半場卻不見人。
她備了禮物,不想和別人一起送,特意留著打算私下給他,拎著裙擺滿場找他。
找來找去都不見人。
最後,穿過走廊,在宴會廳拐角的小房間裡,她聽到了角落洗手間緊閉的門後傳來的沈晏清的聲音。
----還有程隱。
從小到大,二十多年來,她所見到的、認識的沈晏清,向來是自律而沉穩的。她一直覺得沈晏清面對她時那種溫潤,意味著她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