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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6:06 作者: 雲拿月
這些東西要不要都行。她不想要,所以沒有拿。
至於沈晏清送的……
那時她喜不自禁,小心收著生怕磕碰壞,總共戴了沒多少次。
然後回來過假期的舒窈,沒多久也得了一副完全一樣的。
送給她,又送給別人。
同樣的東西,有什麼值得稀罕。
幾個人都開了車來,晚飯後該走,沈承國照舊想幫程隱安排,不想她已經搭好了便車。
沈修文送她。
和沈修文相處沒什麼壓力,他不像沈居業嚴肅,又不像沈晏清能在別的方面擾亂她,程隱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挺自在。
一路閒聊,到停車場時,沈修文讓她等等,從側邊袋子裡拿出一樣東西。
「給你。打開看看。」
是個禮物盒,淡紫色包裝,還纏著緞帶。
程隱不解接過,「給我?」
沈修文笑說:「不是我買的,是晏清讓我轉交。」
程隱拆包裝的動作停了一停,而後繼續。
裡面裝的是個髮飾。
不是小時候了,真金白銀,每顆鑽都是實打實的真品。
「別擔心,這個是特別定製的,這個款式絕對只有一個。」沈修文見她並沒有露出多少喜意,道,「就算別的小姑娘瞧見了喜歡,去櫃檯人家也不給做,這回再不可能有人戴上和你一模一樣的。」
程隱聞言一頓,側目看向他。
沈修文見她表情不對,挑了下眉解釋:「別多想,晏清沒跟我講你壞話。」
程隱斂了神色,問:「那他跟修文哥說了我什麼?」
沈修文沒往深處想,有什麼說什麼:「早幾年有一回,他跟我聊過幾句,說你不喜歡和別人用一樣的東西。當時那誰誰……」
想了下沒想起來,他懶得絞盡腦汁回憶,就那麼說下去。
「就說有誰照著你生日收到的髮飾手鍊買了一套一樣的。」他搖頭淡笑,「誰知道你這丫頭看見了,氣得把東西拾掇拾掇全扔到角落,再沒拿出來見光。」
第8章 本故事純屬虛構
公寓裡靜悄悄, 各處燈都開起, 照得滿室澄暖明徹, 依然照不去那股寂然。
客廳懸掛的電視開著, 程隱坐在沙發正中央。
沈修文在樓下沒和她聊多久, 讓她收下東西, 目送她進電梯之後就走了。沈晏清讓沈修文轉交送她的那盒飾品, 進屋後被她隨手一扔, 此刻靜靜躺在茶几上。
手機嗡嗡響得突兀,是秦皎的電話。
程隱收了亂飄的思緒, 接通。
那邊直接道:「這兩天給你放個假, 你在家休息或者出去玩,怎麼開心怎麼的,不用來公司。」
頓了頓, 程隱問:「公司有什麼事?」
她們太了解彼此,已經熟悉到從語氣就能分辨是否正常。
秦皎默了幾秒, 大概是清楚瞞不過她, 略一思忖還是明說。
「有個當紅的明星要來, 市里叫得上號的媒體都抽派人手去采了。老闆說你婚禮那個跟的不錯, 意思是讓你去。這個吧,誰家拿獨家都不可能, 去了也就跟著,該問的別家老油條肯定會問,原本也算輕鬆容易的活……不過我幫你推了。」
停了一停又繼續說:「老闆跟我說的時候還有其它部門的人在, 怕傳出去讓人詬病你拿喬架子大, 我跟老闆說你病了幫你請了假。」
程隱聽明白了。
「……舒窈要來?」
秦皎嗯了聲。
兩個人雙雙無言,莫名靜了一小下。
甭管舒窈多紅,外邊有多少人喜歡她做她的腦殘粉,在秦皎這,她讓程隱不痛快了,她就是個頂頂不好的。
而做主推了這件事,並非認為程隱會怕她,秦皎只是不希望程隱因為她壞了心情。
「行吧。」程隱沒有拒絕,調侃道,「我這人天生就不適合勤快,才這麼些天就累了,剛好想偷懶你就送枕頭上門,謝秦副總疼我。」
秦皎嗔了她一句『沒正形』,道過晚安掛了電話。
程隱握著手機看了會兒電視,略覺無聊。
起身的時候收回伸在茶几上的腿,腳尖一掃,恰好將那個淡紫色盒子踢碰到地上。
相比較後來開發的其它幾個城區,一直沒拆除重建的東區,老舊感特別嚴重。
程隱照著記下的地址,穿過數條老街和老巷,才找到目的地。
上回救下的那個要跳樓的女人,如今就住在這裡。
----她姓孫,疊名巧巧,在醫院時仔細看過,長得雖然不出眾,但也素淨清秀,氣質溫婉。
程隱當時還有工作要忙,來不及多說,只留了張名片給她。等了好久沒等到她聯繫自己,程隱以為她不打算爭取,這幾日卻接到電話。
見面事先約過,孫巧巧等在門口,見程隱來,略有些局促不安,手腳都不知怎麼放。
從聯繫時談話得出的訊息,以及眼下行為細節,看得出來,她是那種在婚姻里沒有半點話語權的女人。
如今決意拿起武器捍衛自己的權利,倒真是下定了決心。
屋裡很昏暗,一個廳分成三處用,一進門就是各種廚具,睡覺的地方是用帳子隔開的,整個居住環境十分糟糕。
孫巧巧比程隱大,差不多四十的年紀,在程隱面前反倒還束手束腳。
「家裡亂,程小姐隨便坐!」
程隱隨口問了句:「準備煮飯?」剛剛瞧見案板上放著電飯鍋的里盛著米和水。
孫巧巧說是,「忙了一天沒空,剛下工,正好午飯和晚飯一起吃。」
人家的生活,程隱不多加點評。
單從她清醒過來願意為自己爭取一把,又能在短時間內迅速調整狀態找到工作養活自己,就已經比很多人要強。
「事情大概就像我在電話里和你說的那樣。」程隱說,「律師我已經幫你聯繫好了,是專門負責離婚案這一塊的,準備過程中有些地方可能會需要你配合。至於費用,您不必擔心。」
該談的都談的差不多,只是電話里不如當面說得清。
孫巧巧一聽,眼裡頓時湧上淚意,臉上又是喜又是難言的悲,交織在一起,複雜不已。
她和前夫結婚多年一直沒孩子,快四十的年紀好不容易懷上,結果被小三氣到流產後,又遭前夫一點情分不念地掃地出門,整個人形容憔悴,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大了許多。
她抹了把眼淚,說:「我人笨沒文化,什麼都不懂,家裡親人去得早,連個幫把手的都沒有。要不是遇上程小姐……」
說著哭了起來。
程隱最不會應付這種情況,勸了好久才穩住她的情緒。
孫巧巧去屋裡拿出程隱在電話里說讓她準備的材料,程隱不是專業的,粗粗看了個大概,見和律師囑咐的一樣,便讓她好好收著,等負責打官司的律師來聯繫她。
正事說完,孫巧巧留程隱吃飯,千說萬說一定要親手下廚招待程隱。
程隱推拒不過,只能應了。
孫巧巧說要去買菜,還不讓程隱跟著,說她是客,無論如何也沒有勞煩她的道理。
程隱送孫巧巧到門口,後者還沒走出院子門,就見同個院裡,隔壁那戶門前空地上有個小男孩,坐在矮凳上,身前是一張紅塑料凳,正寫著作業,眼睛卻時不時朝她們的方向看來。
孫巧巧怕程隱介意,連忙說:「那是隔壁人家的小孩兒。」
程隱看了眼那男孩,他飛快斂回視線,怯生生低頭。過沒多久,又抬頭偷偷瞧來。
「他為什麼一直看我?」
孫巧巧笑了下,「我們這很少來生人,他可能是第一次見到程小姐這麼漂亮的人,想多看兩眼。」說著笑容斂了斂,嘆了聲氣,「也是可憐人,小小年紀先天帶病,被父母扔在糙叢里,撿他的這家條件又不太好,隔三差五看病,家底都空了。」
時間不早,孫巧巧趕著去買菜不再多言,讓程隱先在屋裡坐著,拔腿便走了。
程隱在門邊站了會兒,那個小男孩還是時不時看過來,被她發現以後,又侷促地用手指摳臉頰,不多時,臉紅了個透。
程隱朝他走過去,離得越近,他頭越低。最後她在紅色塑料凳前蹲下時,他都快將整張臉埋進書里。
「你在看我嗎?」
程隱試著跟他搭話。
小男孩不吭聲,許久才抬頭,見程隱噙著笑看他,臉紅得更透。
她又問了一遍:「你剛剛在看我嗎?」
他點了點頭,又馬上搖頭。
程隱問:「你叫什麼名字?」
他小小聲回答:「楊鋼……」
程隱指著他沒翻開的一本作業本:「是這兩個字?」
楊樹的楊,鋼鐵的鋼。
他點頭。
小男孩特別靦腆,寫作業時眉頭微皺,還抿著唇,莫名嚴肅。
或許是因為沒有事做,又或許是因為別的,程隱蹲在他面前沒有走。
「你爸媽呢?」
他身後的門是鎖著的。
「爸爸工作,街上的垃圾很多,要晚上才回來。」他停了停筆,說,「只有……只有我和爸爸。」
程隱頓了下,微微斂眸。
小楊鋼見她不說話,繼續提筆寫字。
程隱就那樣靜靜蹲在他面前看。
「這個字寫錯了。」許久,她抬指往他本子上一指。
小楊鋼哦了聲,連忙倒轉筆頭,用鉛筆頂端的橡皮擦掉字跡。
改正完,他看了眼程隱,說:「姐姐好厲害。」
程隱笑:「因為我是大人。等你長大了也會很厲害。」
「那……」他問,「姐姐小時候,也會寫錯字嗎?」
「當然。」她淡淡笑著答,「我小時候啊……」
說著忽然停住。
小楊鋼抬眸瞧她,她回神,又指出一個地方,「這裡也錯了。」
他趕緊改,忘了聽她沒說完的後半句。
她小時候成績很好,但也沒少寫錯字。
除了跟沈奶奶上課,她和沈晏清還被要求學書法,一間書房擺兩張桌子,一人一邊面對面練。
細心如沈晏清,有時也會寫錯,她一旦發現,就晃著筆桿子像揪到他的錯處一樣開心:「你又寫錯了。」
沈晏清總是鎮定自若,然後抬頭往她那看一眼,像有魔力一般,馬上也能揪出她的錯。一個眼神輕飄飄就給她示意回來:「你還不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