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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44:08 作者: 百代山嵐
    他童年時未必虐待動物,但他可能過度活躍偏激,是個惹禍精,也許他曾心灰意冷,違法亂紀或者擾亂社會。

    他永遠覺得自己處於失控狀態,他學不會能屈能伸,他不知道什麼是同情心,不知道除了拳頭和暴力,還能用什麼來解決問題。

    路言用手指摩挲下巴,看著畫像繼續分析:他能猜出他童年時被遺忘在學校沒人去接的情況至少發生過一回,能猜出在他生命中的某個時刻沒人關心他在做什麼,能猜出他曾被某個信任的同伴扇過耳光。

    但這一且都只是猜測,當警方通過人臉識別系統進一步確認嫌疑人的身份後,路言決定去拜訪這位名叫蘇遺的嫌犯的母親。

    開車路上時他心事重重,在調查過蘇遺近期的通信記錄後,警方確認未衣失蹤那天的夜裡他曾經收到過一個電話,不過果斷拒接了。

    技術師轉出裡面的語音留言,打電話的男人聲音粗暴,幾乎是用吼來單方面完成對話的――他想知道未衣這個千金小姐究竟在哪兒,為什麼蘇遺沒把她綁來見他,他的情緒激動怒不可遏。

    這時路言終於確定蘇遺的確是在替某個人效勞,背後還有更大的幕後主使。

    但當警方試圖破解這個未接來電來源時,該號碼已被銷號,線索就此中斷。

    案件再度回到柳暗花明又無一村的尷尬境地。

    蘇遺的母親住在郊區一間破舊的老房子裡,那裡雜草叢生,草坪長期沒人修建,盆栽都死光了。

    路言敲了敲紗門,在混凝土門廊上等著,門廊太破了,道道裂縫急需修理,不然會有倒塌的風險。

    無人應門,於是路言打開紗門敲了敲裡面的木門,門邊用生鏽的釘子掛著一個花環,輕輕一碰門就開了,路言躡手躡腳進屋,喊了一聲,「有人嗎?」

    他走進正門,房間裡的一切都布滿塵土,擺設老舊且很落伍,以至於路言不得不提醒自己這不是他奶奶的家,木隔板,八仙桌,剝落的白漆還有千瘡百孔的沙發,所有的東西都很不搭邊,比如開裂的灰褐色皮革邊上是花紋圖案的家具。

    廚房裡這時傳來渾濁跑調的清微哼唱聲,這讓路言放下心來,他向廚房走去,視線卻停留在台式電視機上的相框照片上,照片裡有蘇遺,另一個他猜就是他的母親,她盛裝打扮著,與電視機里的靜音肥皂劇相得益彰。

    「有人嗎?」蘇遺又喊了一次,可裡面的人還是沒回應,蘇遺只好來到廚房裡,只見一個面容滄桑的女人用顫抖的手指試圖剝開速凍快餐的塑料薄膜,一次,兩次,三次,他看了她一會,敲了敲門框。

    她看起來憔悴不堪,身上的睡袍像是掛在枯枝上,腳上是一雙毛絨拖鞋,身體不時顫巍巍的發抖。

    「夫人,你好。」蘇遺踏進廚房大門,這一次蘇母聽到聲音轉身,看到家裡憑空出現的陌生人,很害怕地發抖,路言掏出警徽安撫她,告訴她自己不是壞人,是刑警大隊的輔助偵探。

    「老天爺......」她結結巴巴的,伸出手捂著胸口,眼睛渾濁不堪,「是蘇遺出事了嗎?」

    「不,夫人。」路言不知怎麼只覺有口難言,他伸手越過她瘦骨嶙峋的身體,扯開了速凍快餐的塑料薄膜,把濕漉漉的薄膜扔在後門邊已經塞滿的垃圾筐上。

    他扶起她,蘇母接受了她的幫助,無論是走路還是站立,她都很不穩,十分小心且艱難地挪動著,臉上毫無表情。她彎腰拖著腳步,蘇遺覺得她隨時都可能摔倒,口水從她嘴裡抑制不住地淌出來。

    「我是刑警大隊的偵探路言,我這次來,是為了――」

    「蘇遺?我記得他是我的兒子。」蘇母眼裡閃現出淚光,聲音像是在懇求。

    「太太您先坐下。」路言幫助她走到旁邊的餐桌上,蘇母坐了下來,路言把速凍快餐遞給她,並在抽屜里找到了一把勺子,但她的手一直在發抖,都沒辦法把食物送進嘴裡,於是她直接用手去摸索著米粒。

    她年齡有五十歲左右,頭髮因為疾病困擾已經全白了,皮膚上到處是紅腫和淤青,這是由於經常摔倒造成的。

    路言心底嘆口氣,他知道一切都是為了一個名字,一個就在他嘴邊的名字。

    「太太,你最近見過你的兒子嗎?」

    蘇母搖頭。路言問她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她說不她不知道,已經忘記了。

    「那你平時多久見他一次?」

    這次蘇母陷入了沉思,好久才慢吞吞道,「一周一次,他回家看他的媽媽。」

    蘇遺感覺她言辭已經有些混亂,他從廚房的窗子看出去,外面的院子裡落滿了枯葉,已經很久未有人踏足了。

    「他來照顧你嗎?打掃院子,去超市買東西,倒垃圾,整理房間......」

    他每說一句,蘇母便艱難地點一次頭,蘇遺眼睛微斜,看到櫥柜上有腐爛的水果,已經招徠了許多小飛蟲。

    他去翻看冰箱,裡面東西少的可憐,只有一盒過期的牛奶和幾包速凍快餐,角落的收納櫃裡還有幾個罐頭,但她打不開,只能吃旁邊的餅乾。

    「你平時的食物都是他負責嗎?」路言問道。

    「嗯,是。」

    「他這樣照顧你有多久了,一年?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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