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頁

    局面就這樣僵持住了，一僵持就是將近二十年的時間。

    這些年來，莊王一直擔心皇帝撕破臉直接對他動手，好在邊關並不安寧，皇帝還有用得著他這個百戰百勝的戰神的一天，暫時不會對他動手，讓他也有了積蓄力量的時間。

    雙方矛盾不可調和，莊王不想交出兵權任由皇帝宰割，甚至可能全家性命不保，忠心於自己的將士們也性命不保，不得不反抗。皇帝也不希望有可以影響自己統治根基的異姓王存在，必須解決異姓王。

    長公主和謝俞珏這對母子只是皇帝暫時安撫莊王的懷柔手段，待日後雙方撕破臉，處境最尷尬的就是長公主和謝俞珏母子倆。

    莊王對長公主沒什麼感覺，他又不喜歡這個妻子，就算將來真的反了，將長公主推出去祭旗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可是謝俞珏這個兒子不同，這可是他的親兒子，還這麼優秀聰明得他心意。

    莊王想起被自己安置在外面藏起來的兩個庶子，沒一個比不上俞珏的半分，除了身上沒有皇室血脈讓他苦惱之外，資質悟性全都不及他的嫡長子。

    鄭先生是莊王的心腹，他也曾教導過莊王藏起來的兩個庶子的。

    既然莊王決定將來與皇帝撕破臉，那麼有皇室血脈的嫡長子肯定是不能成為繼承人的，莊王在外面悄悄藏起兩個庶子，其中一個就很有可能會是未來的莊王世子了。

    以前沒有對比還不覺得，鄭先生頂多覺得兩個庶出公子平庸了些，但年齡都不算很大，還有好好調.教的機會。

    可當鄭先生見了俞珏這個嫡長公子的珠玉之後，就覺得那兩個庶公子如同瓦礫一般，朽木不可雕了。

    莊王糾結難受，鄭先生也糾結了起來，他猶豫半晌，對莊王說道：「其實若大公子不是那麼親近皇帝，也不是不可以成為繼承人的，畢竟大公子也是王爺的親兒子。而且若是將來王爺能成事，大公子身上的皇室血脈，說不定還能起到安撫一些保皇黨朝臣的作用……」鄭先生越說越覺得自己這話有道理，立聰明伶俐的大公子為繼承人，似乎比立平庸庶公子為繼承人更合適呢。

    至於說大公子身上有皇室血脈，將來會不會復辟前朝，鄭先生覺得肯定不可能，大公子再怎麼樣也不會傻到把自己的皇位拱手讓給舅舅家的表哥吧，傳給自己親兒子不香嗎？只要大公子是莊王的親生兒子，他母親是什麼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鄭先生這麼一開解，莊王臉上也露了笑容，說道：「鄭先生此言有理。不過在此之前，本王還是要先看看珏兒是怎麼想的。」

    鄭先生明白，若是大公子被皇帝和長公主灌輸忠君思想，一門心思的想阻止自己父王反抗，只占在自己皇帝舅舅那邊，那事情可就不妙了。

    ＜＜＜＜＜＜

    俞珏發現莊王對自己的重視程度遠比原主記憶里要重視得多，莊王在回王府的這段時日，機會每天有空就把他叫到書房去教導他，剛開始還是只教他學各種戰役戰術和指揮作戰，後來就漸漸涉及到了朝廷局勢。

    忽然有一天莊王問他：「你對靖王與吳王聽調不聽宣的行為怎麼看？」

    這個話題可相當敏感了，靖王和吳王與莊王一樣同為異姓王，當初莊王被皇帝哄騙著入京之後，不得不娶了長公主為妻，嫡長子和妻妾全都扣押在京城為人質，莊王也要在沒有戰事的情況下留在京城不能隨便離開。

    俞珏覺得莊王之所以常年居住在軍營里，只怕不光是長公主性格剽悍跋扈讓莊王受不了，更多的還是因為莊王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得不住在軍營里，否則可能會死得不明不白。

    有莊王這個前車之鑑在這裡，靖王和吳王說什麼都不肯來京城，頂多是派自己的兒子來京城當質子，安一安皇帝的心，自己是決計不肯來的。

    莊王突然問俞珏這種話，俞珏很快就判定出，莊王是在試探他。

    是站皇帝還是站莊王？

    俞珏腦海中各種思緒一閃而過，最終心中冷冷一笑，看來他這一次又得勉強當一次皇帝了。

    為什麼要站隊呢？自己上位不香嗎？

    不過俞珏目前還沒有什麼勢力，要先借勢，莊王就是借勢的最好人選。

    於是俞珏坦然的說道：「兒臣覺得靖王和吳王不入京才是明智之舉。」

    莊王心中一震。

    俞珏繼續說道：「靖王和吳王若是入京了，肯定會被皇舅舅抓起來的，他們可不像父王手裡還有一支軍隊駐紮在京城周邊保命，他們大概連被招安的機會都沒有，就會被皇舅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除掉。皇舅舅只需要扶持兩人不成器的兒子繼位，暫時穩定住他們封地上的人心，在分而化之，很快他們的勢力就會分崩離析了。」

    莊王越聽越震撼，臉上都控制不住的流露出震撼的表情來。

    待俞珏說完，莊王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不知該說什麼好。之前一直以為俞珏是被皇帝的寵愛蒙蔽的小孩子，現在才發現，他早就心底門清兒了。

    俞珏看著莊王笑道：「父王也不用試探兒子什麼，我知道自己姓謝，皇舅舅對我雖然寵愛，但更多的只是做給父王和天下人看的，再寵愛外甥又怎麼可能及得上親兒子呢？親兒子尚且比不上皇位重要，更何況是我這個外甥。」

    皇帝或許對長公主這個嫡親妹妹有點真心，但這點真心都不如他的江山穩固重要，不然也不會在知道自己肯定會剷除異姓王的情況下還把自己嫡親妹妹嫁給莊王，長公主這種情況其實與和親也沒什麼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