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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37:34 作者: 李李翔
操曹大概怕她再說下去,惹得大家尷尬,於是說:「王歆,好了好了,續艾還是病人,經不起你這麼折騰。她該累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改天再來看她。」她斜著眼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我,又轉頭看了看操曹,然後說:「嗯,那行,我先走了。你反正沒事,不如留下來陪續小姐聊會兒天。」沖我一笑,說:「續小姐,你可要快點好起來。我這個表弟,可是急得不得了!」我微微笑了下,說:「王小姐,謝謝你來看我,你慢走。」操曹忙站起來,說:「我送你下去吧。」
他折回來,對我道歉似地說:「我表姐性格比較直慡,你別見怪。」我搖頭:「我很喜歡她這種性子,有什麼就說什麼。」她大概是想煽風點火來著,可是我和操曹之間連一點火種都沒有,這火怎麼燒得起來。他站在那,似乎有些尷尬,左右不是,大概有什麼話想說。
我看著他,率先說:「操曹,你讓我看看你臉上的傷。」他坐在床邊,我仔細看了一遍,說:「嗯,還行,好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有疤,像長痘痘留下來的一樣,仔細看,還是看得出來,要不要去看看醫生?」他奇怪地說:「看醫生幹嗎?不是好了嗎?」我笑說:「看的當然是整形醫生。」
他搖頭:「不就幾個疤嗎?誰身上沒有!看什麼整形醫生,我又不靠這張臉混飯吃!」我笑了下,說:「你將來可得靠這張臉吸引女孩子。」他轉頭看我,半晌說:「我只要吸引你就夠了。」被他那樣深情的目光看著,我一時沉重得抬不起頭來。他是如此執著的一個人,執著於科學,執著於我。在當今這樣的社會,實屬難得。我知道他是很好很好的,可是喜歡的偏偏不是他。
我說:「我想出院。」他看著我:「可是你的傷還沒好。」我笑說:「沒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還是回去慢慢養吧。」他微微皺眉:「鄭醫生昨天還說,你最好再觀察一段日子。」我搖頭:「沒必要,需要做什麼檢查,再來醫院好了。說實話,醫院實在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地方。」他只好同意了,又說:「你眼睛還沒好,一個人住有許多的不方便,不如搬來我家吧。我爸媽也是這個意思,本來想晚點跟你說的。你眼睛傷成這樣,都是我的錯,幸好還來得及補救。
我們照料照料你也是應該的,你別誤會,沒什麼其他的意思。」我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爸媽竟然想讓我住他們家,連忙說:「不用了,不用了。我怎麼是一個人住呢,還有趙靜呢,再說我眼睛又沒瞎,照顧自己綽綽有餘。」當然是堅決不同意!嘆了口氣,又說:「操曹,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和伯父伯母別再因為我而內疚了,我實在過意不去,你不也受傷了嘛!你看,我眼睛受了點傷,你臉上留下了疤痕,這事就這麼過去吧,算是扯平了,說不上誰欠誰。以後別再提了,總的說起來,到底不是什麼好事,想起來還是會不舒服。」他想了想,笑說:「是呀,提起來就心驚肉跳的,你總算是沒事了!」
剛跟鄭醫生打聽出院需要辦理哪些手續,然後就接到宋令韋的電話:「你想出院?」我說是,本以為他會阻止,沒想到他說:「行,那你先收拾收拾,我過去接你。」我愕然,剛要說話,他已經掛了電話。我沒說現在就要出院呀!他告訴我:「已經讓人辦好了出院手續,走吧。」提著行李包說:「都收拾好了?再檢查檢查,別落下東西。」我攔住他:「你這幹什麼呀?」他不解地看著我:「你不是說出院嗎?」我說:「我是要出院,可是你這又算怎麼一回事?」
他抬起我的臉,在眼睛上輕輕吻了吻,說:「沒什麼,我們回家。」拉著我的手,說:「走吧。」我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震驚地看著他。他又親了親我的眼瞼,說:「這次,我們再也不會後悔。」
第四十七章不顧一切
我結結巴巴地喊他:「令韋----」猶自反應不過來,震驚不已。我從未想過他會這麼做!我是不是聽錯了,或者誤解了他的意思?大白天的是不是在做夢?整個人瞬間迷糊不確定起來,傻傻地呆望著他。他對我一笑,啄了啄我的唇,蠱惑般在耳邊低喃:「艾,我們回家。」我就這樣懵懵懂懂被他帶出了醫院,像在雲裡霧裡,縹縹緲緲,半天理不清思緒。
直到他發動車子,車身輕輕一震,將我驚醒過來。我皺眉看著他,大喊:「宋令韋,你到底想幹什麼!」他轉頭看了我一眼,表情認真地說:「乖,別亂動,我在開車。」說完,眼睛盯著前方,神情像在開重大的會議,一絲不苟。我氣急,撲上去搖著他的肩喊:「你帶我去哪裡?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他怎麼能這樣一聲不響地就把我帶走?太霸道了!他嘴角逸出一絲笑意,穩住方向盤,仍然一本正經地說:「艾,你再這樣,我們倆可要做一對同命鴛鴦。」
我注意到車子大走「之」字道,悻悻地鬆了手,瞪著他說:「送我回去。」他挑了挑眉,沒說話。我還要發火,他噓了聲,趁紅燈的時候,傾過身來檢查安全帶,趁機親了親我的臉說:「乖乖坐好,這條路可是多事故地段,有什麼話回去再說。」我低嘆一聲,伏在窗前,看著外面熱鬧的街景,川流不息的人群,全在眼前一閃而過。六月里明晃晃、熱辣辣的陽光照在臉上,有些刺眼,我閉上眼,沒再說話,額角一片虛汗。
我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建築物,不肯下車。他疑問地「嗯」了一聲,傾過身子,看著我問:「怎麼了?」我低著頭還是沒說話。他拉著我的手,越攥越緊,低低地問了一句:「艾,你不願意?」目光炯炯地看著我,有驚疑有害怕,還有不可置信。我當然願意,可是----我抬頭看他,微微搖頭,有些悲傷說:「令韋,你這樣,可曾想過後果?」如果只是一時衝動,我也會。可是一旦冷靜下來,連想都覺得害怕。以後要如何面對宋家、連家,還有連心,以及無數的人和事?宋家絕對不容許他做出這樣的事。想到連心,我黯然。
他摸著我的臉說:「這些事,你別擔心,我會處理好的。」他要怎麼處理?去連家負荊請罪?我搖頭,仍然在抗拒:「不,令韋,我不要你這樣。」代價太大,不是我和他所能承受的。他淡淡地說:「別擔心,沒什麼不可能。只要下了決心,再大的難題總會解決的。」他真的要為我不惜和家裡一戰嗎?眾叛親離,父子反目成仇?這些都是我最不樂意見到的,不管怎麼樣,他到底姓宋。
我推開他,打開車門欲離去。他沒攔住我,平靜地說:「艾,我不強迫你。不過,恐怕來不及了,我已經和我爸說了這事。」我怔住了,回頭看他,極度不滿。他這不叫強迫叫什麼?箭在弦上,問都沒問我的意見,就已發出,這叫我如何置身事外,視而不見?他根本就是存心地先斬後奏,堵住自己的後路,還有,完全不容我退步!我瞪他,跨出的腳步再也邁不出去,半晌,只好憤憤地縮回來。做到這地步,他不知道下了多大的決心,我的心微微在顫抖。
他拉住我,嬉皮笑臉地說:「你想走也走不了,只好一起面對,誰叫咱們是同命鴛鴦。」我「呸」了一聲,有些生氣,掙開他,不予理會。我不想這樣,不想天下大亂,糟糕透頂!更重要的是,不想對不起所有人。可是,一切,根本不由我做主。半晌,還是忍不住,憂心忡忡地問:「那宋委員怎麼說?」他頓了下,說:「他沒說什麼,讓我考慮清楚,現在人在非洲。」那我們呢?等他回來宣判嗎?我可以想像宋委員壓抑憤怒的樣子,莫名地打了個寒戰。
他鄭重地說:「我已經考慮得夠清楚了。所以----」看著我的眼睛,發誓般說:「艾,我再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離開。」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孤注一擲,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我的心脹得又滿又痛,滿是因為他,痛也是因為他。他喃喃傾述:「艾,我沒辦法。我本以為我可以熬得住那種折磨,可是我每見你一次,痛苦就增加一倍。已經後悔過一次,滋味----並不好受。」我鼻子一酸,我當然清楚那種滋味,何止是不好受。他舔去我眼角溢出來的淚水,祈求我:「艾,這次,我們不要再後悔,好不好?別怕,我領著你,我們一起。」
他後悔了,所以痛定思痛,準備披荊斬棘,選擇另外一條路。他可能跟我一樣,不知道路的盡頭是懸崖還是深淵,或者是一條奇蹟般的康莊大道。可是不管怎麼樣,總要走過才會死心----而且,重要的是,他選了我,願意牽著我的手一起走!不然只有後悔一輩子,無論什麼時候想起來都傷心!我一開始的理智漸漸瓦解崩潰,深深嘆息,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說的!我知道,一旦作了選擇,前面有無數的艱難險阻,腳下的路在雲霧裡藏著,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兩個人既然想在一起,本就該並肩作戰,同甘共苦不是嘛!我們一起分擔寒cháo、風雷、霹靂;一起共享霧靄、流嵐、虹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