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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37:34 作者: 李李翔
他悶悶地說:「為什麼請你吃飯你總不肯去?不夠誠意嗎?難道說還要下請帖?」我頭疼地看著他,無奈地說:「我趕回去有事呢,不要說下請帖,就是下冰雹也攔不住我。」他只好後退一步:「好好好,那我送你回去總行了吧?」我不好再拒絕他,再拒絕的話,不知道他又該怎麼想了!我就搞不懂了,一個大男人,還是學理工的,怎麼就有那麼多的想法?難道是對我特別敏感?怎麼就老讓我覺得自己在欺負他似的,難道說----他是故意的?我有些懷疑地想。
我讓他在超市門口停車,然後買了一大堆的菜,順帶換了塊砧板。自然是由操曹提著一大包的東西,我提著砧板。他問:「你不說還有約嗎?為什麼買這麼多的菜,好像準備回去做滿漢全席似的。」我懶懶地說:「差不多。」既然要做菜,那就好好犒勞犒勞自己,順帶犒勞林彬那小子,他昨天流了那麼多的血,該補一補。長期吃外面的飯菜,我們兄妹倆都快營養不良了。這段時間發生多少事呀,我膽都快嚇破了。
他一直很有涵養地沒問我有什麼樣的約,說的都是學校里一些雜七雜八的事,什麼教研室新聘請了一位教授,是中科院的博士後;實驗室里的貝克曼溫度計被學生一不小心弄砸了,水銀撒得滿地都是,大家都嚇壞了,到處撒硫黃。其實我很願意聽他說說這些事,覺得聽著還是很有意思的,感覺很親近。雖然光聽不回答,可是他也一定注意到我並不排斥他談論這些事情。
車子還在大街上沒拐進路口,我看見林彬慢騰騰地在路上走,連忙叫停車,忙不迭地跑下來沒好氣地說:「你又要出去惹什麼麻煩?」他白了我一眼,很不高興地說:「我哪還有力氣出去找事呀!等你回來,我都餓死了。」我罵他:「活該!就有你這麼懶的!」隨即說,「得了,得了,回去吃吧,我買了菜,親自伺候你林大少爺!」他怎麼還是那個公子哥兒脾氣!
操曹客氣地站在後面,靜靜的也沒插話,風度倒很好,不愧是喝過洋墨水的人。我沒打算介紹,林彬如果知道就是他害得我被學校開除,還不當場宰了他!只客氣地說:「行了,就送到這兒吧,我們回去了,今天算是謝謝你了。」林彬卻很有些不客氣地打量他,拿眼看我,有詢問的意思,我裝作沒看到。他什麼時候管起我的事來了!操曹大概是發覺了,主動伸出手,自我介紹:「你好,我是續艾的朋友。」林彬也伸出手握了一握,儀態確有幾分風度翩翩----如果臉上不那麼難看的話。他倒給我面子,不肯在我朋友面前失禮。只是照舊有些不耐煩地說:「幸會幸會,我是她哥。」操曹笑說:「看得出來,你們倆長得很像。」
我沖他說:「行了行了,你回吧,我們走了。」一邊拿出車裡的東西。他說:「我幫你把東西提回去吧?」我忙說:「不用了,不用了,你趕緊走吧。」他笑笑,打了聲招呼,等我們走遠幾步才將車子掉頭離開了。林彬提著東西問我:「那人是你同事?看起來不像呀,怎麼那麼麻煩。囉里囉嗦!」我一個勁地往前走,迎著風說:「你看他那樣子像是我同事嗎?人家好歹是一大學裡的教授!」他「哦」了一聲,說:「不就一書呆子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卻沒再雞蛋裡挑骨頭,又編派操曹一頓。我嘆氣,有知識文化的人,人家總是比較看得起,就連林彬這樣的人都不例外,雖然口氣依舊酸溜溜的,心底還是敬重的。
林彬一直唉聲嘆氣,愁眉苦臉地想辦法怎麼渡過難關,大概龍哥派人跟他打過招呼,時間不那麼急迫了。我說:「你不是有挺多的狐朋狗友嗎?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好歹錢總可以借你一點吧?」他垂著臉沒好氣地說:「都是些忘恩負義的,事到臨頭就閃到一邊去了。」我冷笑:「你才明白過來?還當自己是林家的太子爺呢!人家現在躲你都來不及,看你以後還長不長教訓!」他猶不服氣地說:「哎----你這次可說錯了!小飛就沒躲,他還借了我五萬塊錢。」
小飛是他一哥們,那時候我爸指著圍繞在他身邊的一群酒肉朋友說就小飛值得結交。看,現在出事了,也只有他肯出手幫忙。我說:「人家小飛從小就跟你一塊兒混,以前就不圖你什麼,現在自然更不圖你什麼!」他沒反駁,他現在身邊真正能商量事的恐怕也只有小飛了。我也頭暈腦脹地到處籌錢,林彬上次給我打了一筆錢,有六七萬的樣子,我半個子兒都沒花,東拼西湊,想盡辦法也只能湊齊十來萬。他大概也籌到一點,可是離五十萬還遠著呢。沒有辦法,我讓他回家找親戚朋友借去,別在北京瞎晃悠了。
我一想起此事,就頭痛欲裂,皺著眉頭蹲在庫房暈頭轉向地找一款衣服,明明記得還有的呀,怎麼就找不到了呢?跑到前台的電腦一查,也沒有銷售出去的記錄。誰又亂翻了嗎?弄得我現在老找不著衣服!真是鬱悶透頂!手機歡快地響起來,我現在一見林彬的名字就恨不得暴打他一頓,粗聲粗氣地說:「你又有什麼事?錢湊齊了嗎?」他興奮地說:「不用湊錢了,不用湊錢了!全解決了!」我嚇一跳:「你到底幹什麼事了?」不會搶銀行去了吧?
他興高采烈地說:「不是我做擔保的那人逃了嗎?龍哥一邊讓我賠錢,一邊派人暗中查訪。最後在廣東湛江那個地方抓到那人了!所以,現在一切都跟我沒關係了!」這倒真是一個喜從天降的好消息,既然抓到人了,林彬頂多挨兩頓教訓了事,不用賠一大筆的錢了。不過我懷疑,人真是龍哥抓到的嗎?人都穿州過省了,龍哥只不過地方上一條吸血蟲而已,哪有那麼大的勢力。是不是周處----哎----事情都結了,也沒有再提起的必要了。
我沒說出來,只問:「那你現在怎麼辦?還跟著龍哥?」他嘆氣說:「我算是看清楚這些人的真面目了。」我也估計他不會再跟著龍哥了。他立即又說,「我碰巧遇到以前一個朋友了,我們打算合夥做一些生意……」我不想再理會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什麼呀,做生意?還不知道幹些什麼呢!不耐煩地說:「得了,得了,我掛了,你自己小心點,別又上當受騙!」一把掛了電話。
連續過了幾天,我老覺得庫房的貨不對,總是找不到衣服。我對店長說:「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給其他地方配過貨呀,怎麼老覺得少了衣服似的。」店長出去查了一下配貨記錄,把列印出來的單子遞給我看,上頭寫的全是我的名字,沒有其他人經手過。我說:「我記得那款深色商務型中長風衣,明明就有L號的,也沒見賣出去,可是把整個庫房翻遍了也找不到,掛在外面還有可能丟了,可是我記得收進來了。」不過不知道有沒有人又掛出去了。店長想了想說:「大庫呢,大庫查了嗎?」我說:「那倒沒有,不過我也沒往大庫入貨。總覺得少了衣服。」誰吃飽了沒事去翻大庫呀。
店長聽我這麼一說,有些重視,說:「公司規定,丟了衣服都得自己賠,不然幹嗎整天派人看著賣場呢!等到星期天晚上,所有人留下來盤貨,看看到底少了多少衣服。」盤貨的意思就是將所有衣服的標碼全部再掃一遍,除去銷售數據,然後和入庫的數據對照,看到底少多少衣服。不過丟一兩件衣服也算是家常便飯,就只怕丟得多,那數目可不是嚇人的,真正是丟多少賠多少。盤貨簡直是一項可怕的工程,一整個通宵還不一定盤得完,一聽到盤貨,沒有人不怕。
第十六章麻煩不斷
周日晚上,大家一臉無奈地帶好飲料食物,準備通宵奮戰。其他專賣店的燈全熄了,就只有我們這裡的燈光穿透黑暗,有些落寞淒涼地打在人身上。我打了個哈欠,戴上手套,準備登上架子搬衣服。電話在角落裡響,我只好又跳下來,胡亂找了一通,是宋令韋。「喂,這麼晚了,有事嗎?」他問:「你現在在哪?怎麼還沒下班?」我說:「哎?你怎麼知道我還沒下班?」
他沒回答,只問:「你什麼時候下班?我來接你。」我告訴他:「我們今天盤貨呢,可能得通宵。你有什麼事就在電話里說吧。」他頓了頓,忽然說:「沒事,就想看看你。看看你辛苦工作後一臉疲憊卻微笑的樣子,讓人覺得敬佩,是那麼的光彩炫目,還有----還有你其他的樣子----不,不,不,沒其他的,我也還沒下班,不想回去,整個公司大概就只剩我一人了,冷清清的,有些傷感,所以想找個人說說話。」我的心瞬間像浸在溫熱的泉水中,汩汩的泉水從地下冒出來,輕輕洗刷過全身,我微笑說:「原來你也在加班,我本來還鬱悶得不得了,現在知道有個陪葬的,心理平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