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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37:34 作者: 李李翔
我清楚地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怒氣和殘忍。在他撲上來之前,旋身側踢,右腳劈空而下,他毫無防備,被我狠狠踢中左腿,側倒在地上。其他兩個人見勢不對,連忙搶上來。我不敢逗留,撒腿就跑,他們幾個緊追在後。其中一人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塊鐵片,對準我後腦勺扔過來。我聽到風聲,頓住腳步,快速往一邊避開。其中一人趁機堵住我的退路。我往左退,前後都被堵住了,正前方是被我踢中的那人。他紅了眼,表情陰狠地說:「我還從來沒有在哪個女人手上吃過這麼大的虧,你本事不小呀。我今天放過你,以後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我伸手摸了摸肩側的挎包,憤怒地說:「你們這種人渣,就知道恃強凌弱,欺善怕惡!三個大男人打一個女的,也算本事!」他被噎得說不出話,隨即惱羞成怒,狠狠地說:「你這種女人,不給你一點教訓,永遠不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還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使了個眼色,旁邊兩個人朝我步步逼近。他飛身朝我壓過來。
我喘著氣再後退,滿頭大汗。一開始他們或許真想羞辱我一頓就算了,可是現在恐怕沒那麼簡單,他們似乎被我激起了凶性。我有些著急,見勢不對,立即轉身,拼命往前跑。可是沒跑兩步,才發現前面是一堵牆。我額上冷汗涔涔而下,手握成拳,緊緊盯著他們的動作。那人任由我做困獸之鬥,忽然說話了:「看你這樣,倒是有幾下子。你們兩個注意點,別讓她跑了。」我一聽他這話,真是急了,斜地里不顧一切朝一個人撞去,想衝破包圍。
還沒有跑出去,就被人揪住頭髮,疼得齜牙咧嘴,抓住我的人熟練地掐住我的胳膊一扭,我幾乎疼暈過去,被他制住失去行動力。那混混頭子劈臉就給了我一耳光,大聲罵:「犯賤!今天不教訓教訓你,我還真不用活了!」我臉色一變,用盡全力朝抓住我的那人反腳一踹,正中膝蓋。他無防備下手勁一松,我掙開來,站在一邊冷冷地看著他們,然後滑下右肩上的包,快速從裡面拿出一把一尺來長的軍刀,按下旋鈕,明晃晃的刀身「啪」的一聲彈出來。
他們驚異地看著我,顯然有些吃驚。可是他們仍然占盡優勢,我加上一把刀,他們亦不過是多些顧忌罷了。除非此刻我手上拿的是槍,而不是刀。我真是被逼得很了,失去理智,不顧一切朝那頭目衝去,刀尖對準他的胸膛用力插過去。他臉上變了色,想要掣住我的手腕。我喘著氣抬起腳狠命踢他下陰。他殺豬般慘叫一聲,半跪在地上。我用刀護在胸前,下了拼命的決心。
這個時候,我聽見身後傳來的打鬥聲。回頭一看,宋令韋一個右勾拳打在一人的脖子上,那人砰然倒在地上。又一個漂亮的旋身踢,再加一個擺拳,另外一人捂住腹部半蹲在地上。身手乾淨利落,漂亮至極。我看著眼前的那人,面目是如此的可憎,豬狗不如的畜生!衣冠禽獸!想起剛才他手滑進襯衫里的情景,像蛇一樣在身體裡鑽,噁心得想吐。這種人,死有餘辜!我有些偏激,狠勁上來,一腳踹在他肩膀上,左手掐住他脖子,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舉起右手握緊的刀,手肘一沉,往他琵琶骨毫不留情地捅去。
忽然右手胳膊被人掐住了,回頭一看,是宋令韋。他面無表情地說:「林艾,為他這種人,不值得,沒必要髒了自己的手!」我見到他,仿佛望見黑夜裡第一縷晨光,瞬間醍醐灌頂,猛然清醒過來。真的見了血,事情可就複雜多了。我伸手摸了摸汗濕的臉,頹然倒在地上,右手仍然緊緊握住手心裡的刀。轉頭狠狠地瞪著地上瑟縮成一團的人:「算你走運!」
鼻子抽泣了一聲,我仰頭,逼回眼中的淚。剛才真是驚險,現在想起來才覺得後怕。更使我吃驚的是,宋令韋阻止我將事情進一步惡化,可是他自己卻走到那人跟前,抓住他右手的手臂,往外用力一扯。聽見連續不斷的慘叫聲,不是骨折就是脫臼了。我怔怔地看著宋令韋,嚇了一大跳,完全想不到,張著嘴說不出話來。我狠,他比我更狠!
他走過來,蹲在我身前,伸出手替我扣緊襯衫的扣子,胸前三個扣子都散了。大概看見胸脯上的抓痕,他眼神一變。脫下身上的西服外套蓋在我身上。然後站起來,朝另外兩個人走去。一番打鬥糾纏後,又是「啪啪」兩聲,同樣是骨折的聲音。我只聽見地下停車場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他又走回來,二話不說,朝那混混頭子狠狠甩了兩巴掌。我看見那人的臉立即腫起來,嘴角破裂了,血絲一點一點滲出來。他出手真不是一般的狠辣。
我抹了抹臉,抵住無聲的抽泣,抬起眼冷靜地問:「現在怎麼辦?」他撐住我的身體,扶我起來,冷冷地說:「這些人沒的髒了我的手,把他們交給警察。」我立即反駁:「警察來了,又要口供筆錄。我生平最討厭的地方就是警察局。就算交給他們又怎樣!他們有他們的路子,還不是關個十天半個月就放出來!放他們走,讓他們以後別再來招惹我。」他沒有說話,乾脆打橫抱起我。一路走來,旁若無人般把我扔進他的車裡。
我剛才拼盡了全力,現在筋疲力盡,再也沒有氣力和他較勁了,疲累地問:「你想幹嗎?也想學他們一樣?」他沉著臉說:「林艾,你給我坐好。我忍你很久了!」我罵:「你有病!」他搶過我手上捏著的軍刀,逼問:「這是什麼?」我翻白眼:「你自己不會看!」他又冷冷地問:「一個女孩子,身上隨時隨地帶著一把刀,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愕然,隨即說:「這有什麼!防身唄。不就是一把普通的刀嘛!還不是為了應付今天這樣的情況。」
他忽然皺緊眉頭,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說:「林艾,你別想糊弄過去。我知道這把刀,瑞士產的最新型款的軍刀,全長三十八厘米,刀尖鋒利無比,有伸縮自如的功能,適於隨身攜帶。」那眼神似乎要將我看穿,看透,穿心入肺,勾魂攝魄。我有種赤身裸體,沒有任何遮蔽物抵擋的惱羞成怒感。
「宋令韋,你不要以為你這是英雄救美,然後我就要以身相許。你說你到底想幹嗎?」他自己不也一樣,單是商人,就該像操曹那樣,被人一推,就摔個大跟斗。他伸出手,手指拂過我的臉頰,最後在眼角處徘徊流連,慢慢說:「林艾,你還發生了什麼?」我避開他的眼神,悠悠地說:「宋令韋,我們現在真是不一樣的人了。像隔著雲端,你是天,我是地。」我不想看他,也不敢再看他,心裡有一絲的淒楚,天之涯,地之角亦不過如是,現在我們,咫尺卻是天涯。
他嗤笑一聲,臉龐逐漸逼近,手隨便搭在我肩上,可我知道我絕對掙不開他的掌控。我屏住呼吸,心口跳得很厲害,儘量定神靜氣,輕聲問:「你想幹嗎?」我想我是緊張了,呼出的氣都是熱的。他忽然笑起來,鼻子上的呼吸直接吹到我臉上,聲音在耳邊輕飄飄地響起:「不想幹嗎----」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住我。整個上身斜撐住我,牢牢地封死我的掙扎。
我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唇貼在我的唇上輾轉吸吮,一點一點再一點。腦子像進了水,開始失靈。開始覺得冰涼,後來卻又覺得火熱,直至滾燙。他的舌在我牙齒邊上挑逗,我魂不守舍,很自然地松下來。他的舌像潺潺流動的春水,無處不在,甚至伸到喉嚨里,攪動無數的漣漪。我敏感地嘗到他嘴裡殘留的咖啡的味道,我不知道自己嘴裡是不是也有其他的味道。
可是他一直挑逗我,步步進逼,我被他的舌逼得退無可退,躲無可躲。一發狠,跟他較起勁來。舌尖相互纏繞,很不小心撞到他的牙齒,覺得疼,不舒服。我皺眉推開他,他的手移到我後頸,手指插在頭髮里,像按摩,很舒服。他很仔細地撫慰我的舌尖,像是補償。我想這沒有什麼,我又不是十七八歲!只不過接吻而已。雖然這個吻談不上十分默契銷魂,但是就是臉紅耳熱,心跳加速。
他似乎也情難自禁,居然癱軟在我身上喘氣。我怦怦怦地調整呼吸,率先回過神,推他說:「宋令韋,你就想這樣?然後就沒事了?那也好,算是還了你的情。」他慢慢地從我身體上爬起來,坐回駕駛座,狠狠地說:「林艾,你這女人真是鐵石心腸!」我挑了挑眉,做了個鬼臉。氣氛鬆懈下來,他果然笑了,橫了我一眼,目視前方,發動車子。
我平靜地系好安全帶。今天我如果不對你狠心,將來自然有一大堆的人對我狠心。有些事,我想我可以分得很清楚。十年的時間,我學到的教訓太多太多了。
照常去上班。李欣沒來,說是調了休假,跟別人換了班。她該慶幸自己沒來,雖然沒什麼確鑿的證據,可是我多少也猜到一點。我也不是好惹的,吃了暗虧,就一定要討回來。小時候的獅子和貓,聽說長得很像,容易混淆,她該睜大點眼睛。我去望京那邊調貨,頂著寒風,手上提著滿滿四大袋衣服。摸了摸口袋,居然沒帶現金,身上只有公交車卡,打不了車。只好一步一挪蹭到公共車站牌下,在售票員的幫助下將所有貨全都搬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