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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37:34 作者: 李李翔
    他涎著臉蹭過來說:「續艾,我剛從國外回來,一直托人打聽你的消息,沒想到你到北京來了----」我忍無可忍,冷冷地逼出一句:「誰認識你!」他越發貼上來,死皮賴臉地說:「續艾,那時候真是對不起----」我抬起眼不屑地說:「你滾不滾?」已經算得上是一種侮辱了。

    可是他還是一味低聲下氣地跟在我後面,不斷地問:「續艾,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為什麼怎麼找都找不到你----」我忽然轉身,覺得青筋都要跳出來了,狠狠地說:「你還是不是男人?」他被我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問得怔在那裡,大概是一時半會兒不知道怎麼回答。我又盯著他冷冷地問了一遍,他不明白我什麼意思,支支吾吾說:「當然----是----」我極其不耐煩地甩了甩頭髮,發狠說:「是男人就給我走!你不要臉,我還要臉上班呢!」對他何止惡言相向,簡直想拳打腳踢,拼了命往死里打!

    先前那個挽住他的女人皺了皺眉,說:「小姐,我不知道你和操曹發生過什麼事。可是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我看了看他們和周圍的顧客同事,似乎全對我惡劣的態度極其不滿。我心裡冷笑,真是會選時機和地點。我試著冷靜下來,無論如何,他是顧客,絕沒有得罪顧客的道理。我勉強擺出職業性的微笑,淡淡地說:「那您慢慢挑衣服吧。」

    操曹一把攔住我的去路。我皺眉:「先生,您這是幹什麼?您這樣可是糾纏不清了!」他幾近卑微地說:「續艾,你別這樣!」我實在受不了了,怒氣勃發:「我別怎樣?操曹,該是我求你別這樣行嗎?我還得上班呢!你但凡聽一聽別人的話,事情也不至於弄到這步田地!」他臉上首次出現傷痛的神色,可是我一點都不同情。我那時候恨不得生吃他的肉,痛飲他的血。就是現在我也還不想原諒他,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憑什麼要原諒?老子一生的前途全部毀在他手上!

    第 5 章

    第五章陰魂不散

    我用力推開他,頭也不回地進庫房去了,管他怎麼折騰,我哪有那個力氣!再多的貨也有打包好的時候,我拿著摺疊梯子出來查號。隨便溜了一眼,操曹不在,大概灰頭土臉地走了。而店長已經回來了,賣場又開始井然有序。其他幾個人時不時偷看我兩眼,我裝作不知道,拿著筆將缺的號記下來,然後去庫房出貨。店長跟著進來,說:「木夕,你要的提成我取出來了。」然後交給我一個信封。我拿出來點了點,四千九,不多不少。如果不急著要,應該就是五千六了。縱然這樣,還是歡天喜地地說:「謝謝店長!」厚厚的一疊錢捏在手裡的感覺就是好!我眉開眼笑,剛才發生的不快一掃而空。

    我將錢放好,然後哼著小調出來掛衣服。我想大家一定覺得我這個人莫名其妙,剛才還是怒目金剛,現在又是笑面彌勒了。頭頂的掛鉤斜了,我搬過梯子倏地爬上去,扯了扯扶正。珠珠見了,站在下面笑說:「木夕,你倒跟猴子一樣!以後這爬上爬下的事就由你來做!」我揮著手得意揚揚地打了個OK的手勢。

    站在上面伸了伸懶腰,眼睛一轉,透過玻璃門看見操曹遠遠地往這邊走過來,手上不知道拿的是報紙還是雜誌。我怒!陰魂不散,怎麼又來了!嫌罵的不夠是不是?自動送上門來給人羞辱!「噔噔噔」下了兩步,心煩意亂,乾脆直接從上面跳下來,「咚」的一聲巨響。所有人回過頭來看我,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店長首先說:「木夕,你急什麼!要下梯子不會好好下,看不摔死你!」我自知冒失,連忙說:「不小心踩空了,差點摔倒!」她才沒說什麼。樂樂在一旁說:「木夕,你小心點。我們上次有一同事就摔了,在醫院躺了整整兩個月。」我連連點頭受教,說:「下次一定小心,一定注意!」

    將梯子往角落裡一放,人躲進庫房整貨。豎起耳朵注意外面的動靜,沒有聽到什麼叫嚷聲。我愣愣地想,人家也許進的是別的專櫃,跟在他後面的不還有一女的嗎?或許陪女朋友上女裝部買衣服去了。這麼想了一下,大大方方地出來,手上抱了一大堆的衣服。手上的衣服擋住了視線,等我走近的時候,才發現操曹坐在供客人休息的軟墊上翻雜誌。無意中瞟了一眼,一大片密密麻麻的英文,上面不是結構式就是分子式,一大堆的物質名稱。我裝作沒看見,將衣服往墊子上一扔,拿過衣架開始掛衣服。他愛坐就坐,來者是客,我可管不著。

    他像個守門神一樣在這裡坐著,我想店裡沒有人不好奇。店長大概也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不過沒說什麼,只讓我將新款襯衫套在V領毛衣里,然後擺在陳列台上。操曹一見到我,立馬站起來,將雜誌一扔,說:「續艾,我幫你拿著吧。」我用衣架敲他的手,冷著臉說:「你煩不煩!還不快走!」見他痛得吸了口氣,連連摸著右手,恨恨地想,活該被打!真是痛快!

    過了一會兒,他猶不死心,死皮賴臉地跟在我後頭,我掛衣服他就幫忙遞衣架,我疊襯衫他就跑前跑後拿疊衣紙和疊衣板。珠珠和樂樂竟然還提醒他衣鉤掛在左手的牆壁上,就連店長也沒出聲。我真是要瘋了,大聲說:「操曹,你到底想幹什麼!」他支支吾吾地說:「沒想幹什麼,就想跟你說說話。」我冷笑:「現在不是說了嗎?還不快走!你狗呀,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他大概沒有見過像我這麼粗魯的人,一時半會兒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我甩手走到前台,隔著老遠將手裡的垃圾準確地扔進去,就像投籃一樣。他還跟上來,囁囁地說:「續艾,你有些變了----以前的事----真是對不起----」我最討厭別人說這三個字了,尤其是他!記得有一個人很狂妄地說過,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我此刻也是這種心情!

    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頭痛欲裂,冷冷地說:「你來這裡砸場子是不是?」他連連搖頭:「不是----我就----」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你不是來砸場子的,那就讓我們好好做生意!」他轉身看了看,大概發覺沒有一個顧客,於是愧疚地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給你帶來麻煩----」其實這種專賣店平時就沒什麼顧客。我煩死了,吼道:「你能不能別再說那三個字了?我聽了就噁心!」他訕訕地住了口。我不再管他,三步並作兩步回庫房了。

    大口大口喝水,然後一鼓作氣將架子上的衣服統統搬下來熨。居然聽到敲門聲,我驚異不已。這庫房又不是我的,大家進來的時候從來沒有敲過門,哪怕換衣服也是照進不誤。我沒做聲,蒸汽「噗噗噗」冒出來,大團大團的煙霧,眼前一片迷濛。我覺得熱,脫了外套,捲起袖子扯著棉服的袖子來回熨。袖子中間濕漉漉的,經過高溫,摺痕慢慢消失不見了。

    珠珠探進半個頭問:「木夕,你衣服熨好了嗎?」我說:「還沒有,正在熨呢。等著出貨嗎?」她連忙搖頭:「不急不急,你慢慢熨。」然後一屁股坐到我邊上。我也不理會,埋頭熨掉摺痕。她終於耐不住,伸頭縮腦地說:「木夕,你怎麼換了一個又一個名字?」我頭也不抬地說:「這很奇怪嗎?」她連連搖我:「這還不奇怪呀!你沒事取那麼多的名字幹嗎?!」我按住她的手,頭暈暈的,忙說:「大姐,你能不能別搖了,我要倒了!」

    她還不放過我,揪住我的臉問:「說不說?」我挺直腰杆:「本小姐富貴不能yín,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堅決不說!」她無聊地放下手,一本正經地說:「木夕,我覺得你這人挺神秘的。以前是不是經歷過什麼呀?弄得人跟霧裡看花,水中望月似的。」我連連打斷她:「你以為演電視劇呢?我還九天玄女下凡塵呢!不就換個名兒嗎?有什麼好奇怪的!去一趟派出所就可以了!」她搓著手,瞪了我一眼,說:「誰吃飽了沒事整天換名呀!你這個人就是不老實,還不快從實招來!」

    我被她逼問得連連討饒,整了整亂七八糟的頭髮說:「珠珠,你不知道以前的皇帝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換年號嗎?所以我就跟著學了這一招,碰到不好的事就換名,然後運氣就來了,否極泰來,百試不慡!」她先說:「我哪知道這些!年號是什麼?!能不能當飯吃?」隨即又問:「換個名真能走運?」我認真嚴肅地點頭:「本人的經驗之談,絕對錯不了!」她半信半疑地說:「我不相信。」我叫起來:「不就換個名嗎,又不少塊肉,有什麼相不相信的!」她想了一會兒點頭:「說得也是哦。」隨即笑說,「那我能不能將珍珠的珠改成蜘蛛的蛛?倚天屠龍記裡面就有個人叫蛛蛛。反正聽上去發音都是一樣的,也算改名了。」我憋得差點笑岔過去,一個勁地點頭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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