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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35:27 作者: 明月璫
    曲悅依扼腕嘆息,三百八十七天啊,簡苒的記錄已經到了三百八十七天了,而以前寧墨的女友從沒有一個超過一年的,曲悅依本以為這位簡苒小姐會成功入主恆遠的,哪料到還是遭遇了滑鐵盧。

    而至於那同意認識實習的問題,曲悅依懷疑這是不是也是寧墨送給簡苒的分手禮物。

    顧不上哀悼簡苒的不幸,霧濃濃自己接到曲悅依的電話後可是高興壞了。不過這幾日她正忙著籌備寧墨父親寧恩到校講座的事情,好在告了一個段落,講座搞得很成功。雖然沒有用保羅?所羅門的大名,可是一點也不妨礙寧恩的講座在大堂里引起一浪又一浪的□。

    霧濃濃自己也聽得興趣盎然,因為聽眾很廣,所以寧恩的主題十分淺顯和廣泛,但是語言風趣幽默,能於小處見大學問,姜著實還是老的辣。

    「伯父,謝謝你來給我們做講座,真是餘音繞樑啊。」霧濃濃熱情地上前,躊躇著要不要同寧恩說她想跟著他學習的事情。可是又怕被拒絕,這比當年她向盧域表白的時候還緊張。

    「你們安排得也很貼心。濃濃啊,有空多到家裡來玩,你伯母還讓我轉告你,她有個事請你幫忙,請你空了的時候去看看她。」

    「好啊。」霧濃濃滿口答應,這種送上門來套近乎的機會她自然要珍惜的,所以也不急著對寧恩說學習的事情。

    好事總要慢慢磨的。

    霧濃濃期盼已久的認識實習總算在期末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她這個領隊老師自然也是要去恆遠的。

    不過霧濃濃可是深得釣魚精髓的人,這八年為了磨練自己的耐心,她專門參加了釣魚協會,也懂得釣魚的時候心裡是不能掛念魚的。

    你心裡老掛著要將其釣回家熬湯喝,它是怎麼也不肯上鉤的。

    所以霧濃濃幾乎是有點兒躲著寧墨的,實習一個禮拜她同寧墨都沒碰見過一次。

    實習的最後一天,星期五。

    天氣陰霾,壓得人仿佛喘不過起來,天氣預報里說,又有一場暴風雪要來了。

    霧濃濃坐在恆遠正門側面的階梯上,頭埋在膝蓋里,眉頭緊皺,這該死的胃疼起來真是要人命了。

    霧濃濃一手按在自己的胃上,一手按在包里的電話按鍵上,想著一旦自己的計劃失效,她就得趕緊找人來救自己。至於那人,霧濃濃思前想後都不知道這A市有什麼人是她能求救的,大概只有請同事來接接自己了。

    至於她的胃疼,沒錯,是她自己造成的。

    八年前那樣的打擊後,霧濃濃迅速去了美國,無處宣洩的情緒除了借酒澆愁仿佛別無他法,將一個本來健康得不得了的胃活生生折磨得千瘡百孔,一同她的心一般。

    千瘡百孔。

    那以後,無論是多吃、少吃或者吃點兒刺激的食物她的胃疼總能準時發作,比月經還准。

    霧濃濃心裡很苦,可是再苦,她也一定要把那件事情辦成,否則她一輩子睡覺的時候都會噩夢連連,難以入眠。

    如非萬不得已,霧濃濃也是不願意上演這種苦肉計的,雖然這計劃得天時、地利、人和,事前想得再周密,也有意料不到的事情。

    比如,她怎麼能肯定寧墨就一定能看到此時的她呢?

    又如何能肯定,看到了,寧墨就一定能上前詢問呢?

    霧濃濃心裡打著鼓,求各路神仙保佑。

    大約是她心太誠了,霧濃濃疼得已經有點兒恍惚的時候,耳邊傳來了那個聲音,「你怎麼坐在這兒?」

    霧濃濃抬起頭的時候,面臉都是淚水,她一向是對疼痛格外敏感的。

    小時候打個針能弄得全家雞飛狗跳,最後她爺爺出面也管不住,所以生病只能吃藥,不能打針。

    後來有了寧墨。這人雖然處處都能克制她,可唯一生病一事上卻也拿她無可奈何。不能打點滴,不能打針,只能吃藥。

    有一次病得實在是重了,不打點滴實在不行,寧墨好說歹說,說是專門從南京用直升機接了一個據說扎針最不疼的護士來給她打點滴。

    就這樣,霧濃濃都是不依的,寧墨在旁邊說盡了好話,甚至做出了原則性的讓步,保證以後要將盧域所有的行蹤都及時匯報給霧濃濃,還要幫她追求盧域這才罷休。

    就這樣,扎針的時候,霧濃濃的指甲都在寧墨的手背上抓出了五道血痕。連老爺子都看不過去了,頻頻向寧墨道歉。

    插pter 14

    「寧墨。」

    映入霧濃濃眼帘的是寧墨那張略帶焦急的臉。霧濃濃忽然想起來,這樣的神情記憶里只有八年前那次大病的時候才在寧墨臉上見過的。

    有一種久違的溫暖。

    平時的他總是帶著淡淡的嘲諷的笑容望著自己,只有那個時候才最可愛,還像個人。

    「我送你去醫院。」寧墨一看霧濃濃的手捂在胃上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此時天上已經有雪花開始飄落,路上行人紛紛拉起了羽絨服的帽子,瑟縮著身子前進。

    霧濃濃坐進寧墨的悍馬時,空調立刻被開到了最大,她從寒冷到溫暖,舒服地呢喃一聲,但很快胃上的疼痛就又占據了她的神經。

    「你以前不是一直號稱鐵胃的嗎?」寧墨同霧濃濃聊著天,希望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霧濃濃自嘲一笑,是啊,她以前大冬天時最愛吃冰淇淋,連吃三個都沒有問題,看得寧墨都瞠目結舌,把她封為鐵胃。

    不過這一切還不都是拜他所賜。

    霧濃濃疼得「嘶嘶」地抽著冷氣。

    寧墨的右手忽然從方向盤上拿開,一把抓過來準確無誤地硬掰開了霧濃濃的手,她的指甲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手心裡,帶著血絲。

    霧濃濃甩開寧墨的手,繼續握緊拳頭。

    「別掐了,一會兒感染了又要打針,你豈不是要把醫院的護士全部折磨得跳樓。」

    霧濃濃「噗嗤」一笑,還記得那次,她生病,差點兒把一個剛從衛校出來的小護士急得跳樓,多虧有人拉著,不然霧濃濃可就罪果大了。

    不過也只是輕鬆了片刻,痛覺便更猖獗地在霧濃濃體內肆虐,大冬天裡她額頭上都出了層薄汗。

    「你多大年紀了?」寧墨忽然出口問。

    霧濃濃瞪他一眼,難道不知道問二十五歲以後的女人的年齡是件很失禮的事?霧濃濃心虛地想了想自己的年齡。

    「說有個人經媒人介紹娶了個老婆,兩人洞房時,見那女的滿臉皺紋,那人就問,『你多大年紀了?』那女的說四十五、六。那人又問,『介紹人不是說你三十五嗎?依我看來你可不止四十五、六,你還是老實告訴我吧。那女的就說五十四。此後這男的無論怎麼問,那女的都堅持說是五十四。這人上床前實在不放心,就心生一計,說要起床去蓋鹽罐子,怕老鼠偷鹽吃。那女的拍手大笑道:『真好笑,我活了六十八歲還沒聽說過老鼠偷鹽吃的。』。」

    「這一點兒都不好笑。」霧濃濃轉過頭來怒氣洶洶地瞪著寧墨,他這不是變相地諷刺自己麼。

    「不過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這女人啊有謊報年齡的優良傳統。哦,對了,剛才你說你多大來著,二十二?」

    「你……」霧濃濃冷哼一聲,最討厭寧墨這種痞子氣了,每次都要編故事來戲弄自己。霧濃濃心裡幻想著將寧墨大卸八塊,擺出一百八十種造型來,方才解恨。

    「到了,下車吧。」

    被寧墨剛才那麼一打岔,霧濃濃都忘記疼了,仿佛一溜煙的功夫就到了醫院。眼前這家醫院是A市最出名的私立醫院,設施儀器都不是公立醫院能比的。

    霧濃濃剛踏入就有護士小姐推了輪椅過來,仿佛她是個殘疾人似的。不過這從急診到住院都進行得十分快速,這便是五星級待遇。

    霧濃濃住的病房簡直就是超星級賓館總統套房,真恨不得把家都搬這兒了。

    來給霧濃濃打點滴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護士長。

    霧濃濃看她進來,就將頭蒙在了被窩裡,說什麼都不出去。還是寧墨發火了將她的被子全被扔在地上,然後用雙腳壓住她的雙腳,雙手綁住她的雙手,姿勢十分曖昧地制住了她。霧濃濃殺豬式地叫喚,整個樓道都被驚動了。

    旁邊那個護士,滿臉慈祥的笑容道:「別怕,我以前不是給你打過點滴嗎,還記得嗎?我可是扎針最不疼的護士。」

    恍惚間,霧濃濃仿佛想起來,當年坐直升機來的不是這個女人又是誰?當時還記得,老爺子罵寧墨太誇張了。寧墨只是在一旁尷尬地笑。

    霧濃濃眼睛濕潤起來,實在是太想念老爺子了。

    「好了不哭,不哭,看針都紮好了,沒有感覺吧?」

    霧濃濃開始抽泣起來,卻不是為了疼痛。

    門又開了,淚眼朦朧中霧濃濃看到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走進來,正是伍又。

    「呃,我說寧墨,這下我可能理解你的先見之明了。你是不是早知道有這種主兒,所以當年資助我建這所醫院的時候,只有一個條件,就是聘護士的時候一定要打針、扎針不疼的。」

    寧墨跟沒聽見似地從霧濃濃身上爬了下去,撣了撣衣服,仿佛沾了細菌似的。

    伍又又趨近到霧濃濃的跟前,「絕世美女,咱們可又見面了。放心吧,以後有病就到咱們醫院,這兒護士可是出了名的打針不疼。就拿咱們王姐來說,可是寧墨高薪親自從南京挖過來的。」伍又對霧濃濃眨了眨陽光的大眼睛。

    「少在這兒貧了,沒事咒人生什麼病?」寧墨冷了臉。

    「呃,你可是這兒的大股東,胳膊肘可別往外拐,我這可是拉客戶,懂不懂。美人兒,來我給你張金卡,下次進來打八折。」

    「行啦,你個烏鴉嘴。」寧墨將伍又拎起來就往門外仍,惹得一旁的霧濃濃和王姐哈哈大笑。

    活寶伍又離開後,整個病房裡寂靜得仿佛寒冬的大海。

    霧濃濃看見寧墨那張冷硬的臉,就生氣。剛才在車裡他就已經把自己氣得夠嗆了,剛才居然還像個野蠻人似地壓著自己。

    不過這些都不是主要的原因,霧濃濃髮現她是在為另一件事情生氣。憑什麼簡苒一發話,他就同意讓他們來實習了,簡直就是公私不分。

    以前,想她霧濃濃有求於他的時候,他可從來沒有痛快過,更不用說為她因私忘公了。

    霧濃濃越想越氣,他既然那樣不喜歡自己,為什麼還要騙她同他結婚,還要騙她們家老爺子,答應要照顧她一輩子。

    霧濃濃越想越氣。

    「想吃點兒什麼嗎?」寧墨忽然出聲問。

    「不要你假惺惺!」霧濃濃甩頭不理,「你可以走了。」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霧濃濃一個激憤,就忘記了自己的目的。

    聽到寧墨關門離開的聲音後,她才回過神來,懊惱地抓住自己的頭髮,「噢,霧濃濃你這個笨蛋。」

    其實霧濃濃早就想好的,借這次寧墨英雄救美的機會,可以順理成章地假作原諒他以前那個無法原諒的錯誤。然後,然後他們才能和平共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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