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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頁

2023-09-01 17:49:44 作者: 只青川
    她給其他人寫得東西都很多,洋洋灑灑一長串。

    給他的卻很少。

    信里是一疊錢,一張銀行卡,一個公寓地址。

    留的話卻只有短短兩行字。

    「情深緣淺。

    阿生,很遺憾,我算不上一個好姐姐。」

    他在深夜裡,咬著牙窩在床上,盯著這左右不過二十個字的紙條,眼淚狠狠地砸落在床上。

    如果他姐還在就好了。

    一定會罵他很窩囊。

    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

    高中的時間過得很快,又好像過得很慢。

    不知什麼時候起,理十九班已經不再提起時憂的名字。

    開始是刻意為之,後來是真的忘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雁過留痕,沒有人會對著痕跡念念不忘。

    可是,當痕跡變成烙印。

    就成了磨滅不掉的,心上的疤。

    易馳生來找穆嘉翊次數越來越頻繁。

    上次在理十九的教室里,當著所有人的面打了他,後來回想起來其實特別過意不去。

    可也就是那一次之後,他們仿佛就成了惺惺相惜的人。

    一起在球場上不知疲倦地打球,一起在江邊吹風喝啤酒,一起在拳擊場發了狠地碰撞,一起在網吧無聲度過睡不著的夜晚。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穆嘉翊徹底回到原來的樣子。

    時憂沒轉來之前的樣子。

    他又開始遲到、曠課、交白卷,老師在台上口若懸河,在他台下蒙著腦袋睡大覺。

    王勝仔恨鐵不成鋼,差點被他氣出心臟病,又是打又是罵的,能想到的辦法都想到了,情緒激動便開始哭。

    王勝仔真的是屬於感情充沛的那一類人。

    這幅老淚縱橫的樣子,穆嘉翊看過無數次。

    他姿態懶散地靠在牆邊,一邊說風涼話還能一邊給王勝仔遞紙。

    期間卻冷不丁聽到一句——

    「是老師的錯。老師不該沒收你身份證,害得你們倆分開……」

    他抬起那雙滄桑粗糙的手,蓋在眼前,一點也不介意地在穆嘉翊面前落淚。

    穆嘉翊眼眶濕熱,如鯁在喉。

    突然,他恭恭敬敬朝王勝仔鞠躬,凝噎開口,「老王,是我對不起你。這兩年來給你帶來太多麻煩了。」

    「可是,我最近真學不進去。」

    「我一進教室就能想到她,她的聲音、氣息、香味、笑容,細緻到她嘴角酒窩的形狀,我閉上眼睛就是畫面,睜開眼睛就是幻覺,我真的要瘋了。」

    那天之後,王勝仔批准穆嘉翊回家修養,沒說歸期。

    年級組長話里話外地提起這件事,語氣里的意思無非就是——這學生到底能不能管,馬上就高三了,要是再這樣下去,不管他以前給學校爭過再多的光,也必須得捲鋪蓋打包走人!

    王勝仔置若罔聞,說什麼也要給穆嘉翊兜底。

    無論其他老師再怎麼說,他都是一句話回絕。

    「他想清楚會自己回來讀書的。」

    -

    想清楚。

    什麼時候才能想清楚。

    穆嘉翊自己都不知道這個問題。

    他每天昏天暗地地躲在那間空曠又幽深的大房子裡睡覺,睡醒了就叫幾家自己喜歡吃的外賣吃點東西。

    可從前無論多愛的餐廳,吃起來卻味同嚼蠟。

    他很驚訝,自己竟然也有對吃提不起興趣來的一天。

    這個時候,他又開始想時憂。

    他一個人坐在沙發前,端詳著對面被他精心打理的照片牆。

    寥寥幾張照片,全是關於一個女孩。

    不知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加入新的。

    這個時候,一個想法就急不可耐的冒出頭——他想見時憂。

    他清清楚楚地聽到自己心裡的聲音在喧囂,在吶喊,在撕裂般地大吼大叫。

    一開始他會把錯誤全部怪到自己身上。

    都怪他弄丟了小布,現在好了吧,時憂也不要他了,把他給丟掉了,他又成了一條沒人疼沒人愛的流浪狗。

    後來,聽易馳生說,他爸和他媽終於離婚了,他媽在百忙之中過來打官司,時憂被判給他媽,易馳生被判給他爸。

    他那一刻知道了,時憂不是生氣,她就是單純想走,單純要離開,她早就安排好了這一切。

    這樣一想,他就開始怪時憂。

    他不服氣,不甘心,為什麼時憂不守信用,要這樣無情無義地把自己一個人丟下不管。

    又過了一段時間,他誰也不怪了,怪老天。

    他心想,小憂,天若有情,不該讓你我分開。

    穆嘉翊就這樣想著,矛盾又無聊地度過一個又一個失眠的夜晚。

    直到一天,大雨傾盆。

    那不是春天最常見的綿綿細雨。

    春季已逝,夏天將至。

    這聲聲嘩啦嘩啦的雨聲就是春夏交接的縱橫曲。

    穆嘉翊面無表情地蒙在被子裡,突然,渾身一激靈——

    他的花!

    他在學校里被時憂拿走之後還剩下的的兩盆花。

    在陽台相依為命、野蠻生長的向日葵和長春花。

    已經差不多一個月沒管過了。

    它們不會被這一場暴雨澆死吧?

    -

    時憂離開之後的一個月,易馳生已經不常回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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