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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話說出口，林爸林媽哭得更傷心了。

    惠然橫著臉，大步走到他面前，抬起手便朝他心口砸去。

    「你怎麼那麼狠心?能說出這話?萬一手術真的出現意外，我姐姐可就沒了……沒了……」

    黎燁很堅定，他知道，現在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悲痛，他們下不了狠心決斷。

    「醫生要準備手術了，你們同意就簽字吧。」

    他淡淡道，可聽起來平靜的話語，又有誰知道他的痛?

    沈司令最後簽了字，林媽直接暈厥在了林爸的懷裡。

    當手術室的門再次關上的時候，惠然整個人控制不住了，方才的中流砥柱，這會兒完全喪失理智。

    「你憑什麼決定我姐的生死啊?你是她什麼人?你憑什麼決定?還有，我姐為什麼會跟你在一起?你到底帶她去了哪裡?你不知道她是孕婦，受不了刺激麼?你到底是什麼居心?」

    她一堆問題拋向了他。

    黎燁站著不動，任憑她的拳頭狠狠的，一記又一記地打在他身上。

    他也想問自己，腦袋進水了麼?壞了麼?為什麼要帶她上山?為什麼當時不帶她去個遊樂場動物園什麼的，讓她暫時不要知道壞消息。

    他也在質問自己。

    「我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黎燁，我不會放過你的!」惠然狠狠地瞪著他，眼裡充滿了仇恨，那昔日對他的痴迷蕩然無存，有的只是埋怨和責備。

    陸陸續續，有其他人趕到。

    當莫紹白抵達的時候，現場有些混亂。

    林爸陪著林媽坐在休息椅上，沈司令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正對著手術室。

    黎燁一個人躲在角落裡，臉朝著牆壁，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看到每個人都是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而即便他權勢滔天，在這一刻，也覺得自己無能為力。

    等，唯有這個字。

    四個小時零三分，手術很漫長。

    大家就在原地等著，不吃飯也不喝水。

    終於，當裡面傳來一陣哇哇的哭聲時，走廊里的人那疲憊的臉上才有了些許的表情。

    大家揚了揚唇角，聽到新生命的到來，有了微笑。

    在那一刻，沈司令老淚縱橫。他一直盼望著要個孫子，各種想辦法撮合兒子和恩然在一起，他曾經這麼想的，只要孫子出生，要他立刻閉眼都值得。

    可現在，他告訴自己，不能閉眼。

    兒子沒了，以後照顧孫子的責任，不僅僅在她媽，還有他這個爺爺……

    第804章 保小(4)

    孩子的哭聲很大，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哭聲傳遍整個手術室和走廊。

    護士把孩子抱走去擦洗，過了一會兒，送到手術台邊，沖林恩然微笑，「恭喜，是個大胖小子，不過由於早產兩個月，只有六斤，但也達到了正常嬰兒的標準。如果足月啊，這孩子至少能有七八斤。」

    護士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給林恩然看了眼。

    孩子黑黑的，好小一坨，身上還扎著管子，躺在護士手裡，不像剛才那般嗷嗷大哭，此刻的它很安靜。

    之後，護士把孩子抱去了嬰兒溫室，醫生給她做清宮手術。

    她從手術室里被推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孩子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生。

    她更加沒有想過，自己會一個人這麼艱難地把孩子生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累了，她累到沒有心思去想孩子該叫什麼名字，孩子出生就沒有爸爸該怎麼辦。

    迷迷糊糊中，她瞟了眼人群，來看望她的人還真不少呢，至少二三十人吧。大家嘴角上流露出的表情很複雜，有憐憫、有寬慰、欣喜……

    她在人群中極力去尋找那個讓她魂牽夢縈的面龐，不過很可惜，沒有找到。

    最後，她索性不去找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醫生，我姐她怎麼了?不會……死了吧?」惠然趴在手推車邊，看著林恩然閉上眼睛，嚇哭了。

    醫生能理解這些家屬的心情，所以很耐心，「你們放心，產婦生產消耗很大，現在只是累了，讓她休息休息就好。現在你們能做的就是去看看孩子，或者給產婦煲點湯什麼的，讓她醒來第一時間能喝上口熱乎東西。」

    「好!我去!我這就回家煲湯。」林媽整個人總算恢復了精神氣，幸好母子平安，不幸中的萬幸。

    林爸擔心林媽一個人，於是囑咐惠然陪著一起去，自己則留下來，隨時照顧。

    其實他照顧也不方便，但就是捨不得視線離開女兒半步。

    「林伯伯，不如你們都回去休息吧?你們現在的身體狀況留下來照顧恩然，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會添亂。我叫了兩個專門的護工，她們專業知識強，能更好地照顧產婦。不如你們都暫時先回吧，等休息好了再來看她。」

    所有人都很頹廢，只有莫紹白很鎮定。

    沈浩平臨行前的託付他記得很清楚，原本他只當是一個永遠不會發生的如果，可卻沒想到悲劇真的發生了。

    在他的再三勸說下，一干人才聽勸，陸陸續續回去。

    整個病房，最後只剩下莫紹白請來的兩名護工，以及遲遲不肯離去的黎燁。

    他的臉色憔悴，眼神空洞地凝視著她，守在床頭，大手一遍又一遍地撫著她的臉頰。

    對於黎燁，莫紹白也沒有好態度。

    「行了，你也該離開了吧?」他的語氣里充滿了敵意。

    黎燁抬起頭，聲音很輕，「等她醒來，醒來我就走。」

    「她已經沒事了，現在只是身體虛。黎二少，你真的可以滾了!這裡不歡迎你。」

    第805章 保小(5)

    此刻，最難受的莫過於黎燁。他心中充滿了負罪感。

    原本他只是想用一種更緩和的方式告訴她沈浩平的消息，卻沒想到，這消息反而刺激了她。

    幸好她們母子平安，否則，他會內疚一輩子。

    莫紹白對他充滿了仇視，他也不怪他。

    可他巋然不動。

    莫紹白可沒什麼耐性，他來的時候可是帶了保鏢的，於是冷著臉，非常不客氣地吩咐保鏢，把人丟出去。

    黎燁不想再鬧，以免吵到林恩然休息。

    保鏢自然不客氣，左右把人加起來，往外生推。

    在他被推走後，莫紹白反手關上了病房的門。

    世界總算安靜下來。

    兩名護工在病房裡收拾了一番，幫林恩然捏好了被子，把窗子關地嚴嚴實實，才坐到一旁。

    莫紹白站在病床邊，俯看著病床上人兒慘白如紙的臉，心疼卻不知道如何用言語表達。

    「蠢女人，你傻麼?消息都還沒有最終確認，你激動個什麼勁兒?還鬧得早產，要是你真出問題了，阿平回來拿我是問怎麼辦?」

    他譏諷道，可是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嘴上說著不由衷的話，說著說著，便把臉撇開，「蠢貨，懶得跟你費唇舌!」

    說畢，轉身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