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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司令拄著拐杖一瘸一拐進了房間，也不要老副官攙扶，從裡面拿出另一個相冊。

    翻開相冊，裡面都是黑白照片，照片裡的女人清秀溫婉、眉清目秀，和她在墓園墓碑上看到的照片很不一樣。

    「媽年輕的時候好美呀。」

    「可不是麼?當初可是資本家的大小姐，後來解放了，要打倒紅色資本家，她爹在當時被關了，餓死在監獄裡，她受了不少刺激，但也挺過來了。後來又趕上……唉，不說了，總之，孩子他媽苦，最後只不過和鄰居拌了個嘴，回來就把自己脖子絞了，等我把上學回來的阿平接回家，人已經涼透了，就這麼沒了的。」

    沈司令起初還克制地很好，可是到了最後，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關於沈母的事，她還是第一次知道，以前小叔從來不跟她吐露半個字。

    看到沈司令傷心，她也傷心，立即起身，去拿抽紙。

    沈司令用袖子擦眼淚，擺擺手，「舒服多了，能說出來舒服很多。其實有時候我真怪她，怎麼能那麼脆弱，僅僅因為一點不重要的小事，不重要的人就尋短見。在以前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和阿平都這麼怨過她。後來我才知道，可能那個時候她已經有抑鬱症了吧?只不過那個年代，醫療各種不發達。人啊，有時候很堅強，有時候真的很脆弱。當時阿平和葉娜談的時候，幾乎把整個人都給出去了，葉娜時候，阿平也抑鬱過好一陣子。有時候我真的擔心，他會不會也跟他娘一樣，什麼時候想不開，就這麼去了……」

    「爸，不會的。小叔那麼堅強的一個人，怎麼會?」

    「是，自從看到你之後，我就篤定，你會是那個改變他的人。這不，我預言對了。」沈司令揚起了眉頭，忽然笑了起來，那布滿褶皺的臉上，滿是蒼老。

    他今年78了，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材了。

    以前林恩然一直覺得他老當益壯，看上去就像六旬老人，可今天，當看到他花白的發，她才猛地發現，他老了。

    未來，小叔身邊，只會剩下她一個親人了……

    如果小小然順利出生的話，那會是兩個。

    「爸，我會待小叔好的!也會待您好的!您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呢。」林恩然一把抱住了沈司令，撒著嬌。

    無論是起初沈司令對她的這樁婚事堅定拍板，還是之後葉娜出現，他毫不猶豫地棄葉娜護她，亦或是近日舔著老臉去為她安排警衛員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能看得出，這位長者對她的寵愛，一點兒都不輸給她的親生父母。

    「丫頭有覺悟!好了，不說不開心的事了。走，咱們去下盤棋，殺他個片甲不留!」

    「好!」

    這一邊，林恩然已經做好沈浩平離開，她要照顧老小的準備。

    另一邊，惠然和李頡還在繼續撕逼。

    可是撕著撕著，撕到最後沒力氣了，兩人便索性抱到一起，倒頭大睡。

    等李頡去醫院後，惠然也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她還是想都不想的嚎啕大哭起來。

    床頭櫃的鬧鐘下，壓著一張銀行卡，昨晚李頡抱著她睡的時候，跟她說，這裡是他這些年所有積蓄的一半，這一半給她了，另一半，給了他鄉下的娘。

    第763章 老婆辛苦了(3)

    「李頡，如果你不平安回來，我就拿著你的錢去養小白臉!」她威脅他。

    李頡翻了翻白眼，卻又很無奈，「我要真回不來，你就隨意吧，就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滾蛋!說了咱們是你情我願，別老補償補償的!信不信我真的去找小白臉。」

    「你敢?」

    「我就要!」

    於是晚上，兩個人濃情四溢地大戰了幾個回合，直到彼此筋疲力盡，相擁而睡。

    醒來後的惠然，全身酸痛地厲害，光著身子走到洗手間的時候，她看到自己身上到處都青一塊紫一塊，整個人看起來很狼狽。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搖搖頭，「李頡你這個傻帽，真以為我會耐得住寂寞，等你到天荒地老么?我才不會呢。」

    她口是心非道，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他走後，她會不會等，等多久?

    ……

    第三天的凌晨，突擊小隊出發了。

    凌晨四點正好接近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沈浩平抹黑起身，臨走前還給林恩然剝好了藥粒，用好看的小盒子裝著，放在她枕邊，並留下一張紙條，旁邊用紙盒子牛奶壓著。

    迷迷糊糊中，林恩然感覺到有人在親吻她的額頭，可是她努力想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眼皮好重，怎麼都睜不開。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伴隨著那陣腳步聲漸漸消失，她的眼角划過一道淚痕。

    這個覺她睡了好久，直到陽光擋不住，照進屋子的時候，她才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枕邊已經沒了沈浩平的身影，她知道，這次，小叔是真的離開了。

    為了不讓離別變得太痛苦，他甚至選擇不告而別。

    好過分……小叔，你這樣真的好過分!

    林恩然穿著睡衣，踩著拖鞋，蓬頭垢面地出了房間。

    院子裡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瘦阿姨依舊在打掃院子，胖阿姨在廚房裡捯飭，院子裡有一陣陣熱饅頭的香氣。

    就連隔壁家的二黃，出來遛彎的時候，都還是和以往一樣，隔著她家牆頭叫喚三聲。

    所有的人和事似乎按部就班，但唯獨不同的是，少了一個人，少了小叔。

    她轉身想回房間的時候，瘦阿姨忽然停下了掃地的動作，「少夫人，今早有個快遞送來，寫著您的名字。」

    說畢，她走了幾步，遞來一個盒子。

    一個曲奇餅乾一般的大盒子，不是很沉。

    「謝謝。」她道了聲謝，抱著快遞轉身回房間。

    對於這個快遞，她還蠻好奇的。因為這些天她都沒在網上買過任何東西。除非……這是小叔買的!

    想到這裡，她趕緊找來剪刀，把包裹拆開。

    入眼的東西讓她一怔，眼前是一個烏木色的大盒子，盒子的頂上刻著『老婆辛苦了』幾個大字。

    看到這幾個字，再想想人去樓空，她整個人情緒便不受控制，眼淚流了出來。

    一邊流淚，一邊打開盒子。

    裡面還是一個盒子，不過最外層盒子被拆分後，裡面竟然是她和小叔的照片。

    第一層是遊輪求婚的照片，她身後是整座電視塔作為背景，而她，傻呵呵地對著鏡頭比剪刀手。

    那時的她，剛剛對他有一點點好感。

    第764章 老婆辛苦了(4)

    她打開第二個盒子，情況一樣，是一個空盒子，外圍是照片，不過這次，是他們在暹羅莊園拍的婚紗照。

    她記得很清楚，在這個莊園，她過上了像童話故事裡公主般的生活。

    暹羅湖畔的浪漫求婚，那是她一輩子最寶貴的回憶。

    她已經等不及拆第三個盒子裡，不意外，是他們結婚的照片，她坐在軍用三輪車上，拉風地像個女漢子。旁邊還有一臉驚嚇臉入鏡的路人。照片拍的好笑又讓人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