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頁

    那兩年互不干擾的時間，就像是生活留下的不□□，直到哪一句話不小心點燃了引線，他們才會發現，原來他們的生活早已不同。

    宋顏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難受得她想哭。

    這一刻的方舟離她太遠了，遠得她幾乎有種會徹底失去他的恐慌----

    曾經聽到方舟和姜梨在一起的消息，她也崩潰過，難過過，甚至發過誓永遠不會再見方舟，不會再跟他說一句話。

    但還是與現在這種感覺不同的。

    那時候的感覺，確實痛徹心扉，但也有賭氣的成分在裡面，斷絕和他的關係是她的一種主動放棄。因為她知道，只要她想，她隨時都可以以「朋友」的身份繼續留在他身旁。

    但現在，哪怕她再賭氣再撒潑再拼盡全力地去挽留，也容不得她去做選擇了。因為她知道，方舟的人生里已經可以沒有她的位置了，只要他想，她就連他的朋友都算不上了。

    兩個人各懷心事，一直沉默到上車。

    把行李放好後，宋顏玉突然說：「對不起，方舟。」

    方舟轉頭去看她。

    宋顏玉咬著嘴唇說：「我不該提她的。」

    她也聽說過一些當年的事情，知道是方舟主動告的白，到頭來也是他被甩。

    想來，他應該是很難過的吧。

    方舟卻搖了搖頭道：「問題在我，不怪你。」

    兩個人都是要的軟臥的下鋪，本來上鋪還應該有兩個乘客，卻不知道為什麼人沒來。

    火車開動了。

    隔壁似乎是在打牌，四個大老爺們的笑聲和叫聲一直沒消。

    咣當聲不絕於耳，呼應著窗外的光影變幻顯出幾分時光穿梭的迷離感。

    沒多久，軟臥的燈就熄了，整個軟臥包廂陷入沉默的黑暗，只有她和方舟各自守著一個床位，在黑暗中靜靜地躺著。

    小小的軟臥門關著，隔絕出一方空間。所有的喧囂嘈雜都成了背景音，只余這一室黑暗，像囚牢，像枷鎖，卻又像保護，像某種獨一無二的秘密空間。

    在這樣的環境裡，宋顏玉竟然生出些許微妙的幸福感和愜意感。

    她問：「方舟，你睡了嗎？」

    「沒有。」對面床鋪，青年的聲音帶點溫軟的啞意。

    宋顏玉說：「那我們來夜聊吧？」

    「夜聊？」儘管黑夜裡看不清他的表情，宋顏玉還是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些許困惑的意味。

    「你們宿舍不會有夜聊活動嗎？就是晚上熄燈以後，大家躺在床上說著話，什麼話題都聊，誰也看不到誰，只能聽聲音判斷是誰在說話，有時候會越聊越興奮，有時候卻會聊著聊著就睡過去了。」

    黑暗裡，宋顏玉聽到方舟輕笑一聲，他說：「好啊。」

    接著就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

    宋顏玉問：「你幹嘛呢？」

    「啪」的一聲，方舟床頭的小夜燈驟然亮起。青年的臉在燈影下驟然清晰。因為睡覺，他穿得比較隨意，睡衣領口微開，頭髮蓬亂，有種分外曖昧而誘人的美。

    然而宋顏玉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就伸手捂上了眼：「別開燈！別開燈！」

    「啪」的一聲，小夜燈又驟然關上了。

    宋顏玉慢慢放下捂眼睛的手，凝視著虛空的那片黑暗道：「有些話，一旦開了燈，就再也說不出口了。」

    兩人就這麼各自躺在床上看著床板聊天，從過去聊到現在，什麼亂七八糟的話題都說，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經常會聽宋顏玉說：「哎？你們男生怎麼會這麼想？」

    或者聽方舟說：「嗯？為什麼？你們這都是什麼奇奇怪怪的想法。」

    兩人聊著聊著，一不小心又提到了姜梨。

    這次是方舟提到的，他在想話題時間的時候皺著眉道：「就高二的時候吧，姜梨一直給我送情書那一陣。」

    空氣突然安靜了一瞬。

    終於還是方舟先開了口：「顏玉，你想聽姜梨的事情嗎？」

    宋顏玉沉默著，半晌她開口道：「要是很甜，就不要跟我說了。」她不想聽，會吃醋。

    方舟笑了。

    這個小傻子，總是以為她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卻不知道早就在他面前泄了底，就像很多年前一樣，所有的情緒全都寫在了臉上。

    其實，他早該知道的。

    方舟說：「可能聽完你會罵我渣吧。」

    「那我倒感興趣了，方舟同學，請開始你的表演。」

    宋顏玉的聲音瞬間興奮起來，床鋪一陣窸窸窣窣，方舟隱約看到她似乎翻了個身，胳膊肘架著把上半身撐起來，還真是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方舟：「.......」

    唉，這個總喜歡看他出醜的毛病，可真是讓人頭大。

    方舟想著，緩緩開了口。

    ☆、*初戀（一）

    方舟其實已經不記得，自己和姜梨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情景，甚至，連她是哪位都記不清。直到某一天，紀小滿拍拍他的桌子，滿是激動和八卦：「方舟方舟！姜梨說要追你誒！」

    他才想起來似乎前幾天聽誰說起過這個人，他說：「哦，試卷上那位？可我不認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