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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19:22 作者: 桀澤
出發那天, 我心情出奇的好,起了大早, 特意整理了房間和臥室, 早兩天前就把小花送到湖州,由爺爺奶奶來照看它。
到蕭山機場的時候大概十二點半, 在那等了一個半小時,上飛機之後一路睡,睡了四個小時,睡到曼谷轉機的時候陳深把我叫醒, 我渾渾噩噩地下飛機, 坐在候機室依舊很困,想睡又睡不好,靠著陳深的肩膀直打噴嚏。
我握著紙巾, 防備著隨時要打出來的鼻涕,鼻子又酸又脹,我說:「這還沒到目的地呢,就感冒了,真是出師不利,出師不利。」
陳深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然後裹在我身上,替我從包里拿了一板感冒藥,拿出兩顆放在我手心裡,然後擰開剛從熱水機接滿的熱水杯,放在我手上,他暖和的手在我額頭上探了探,說:「先把藥吃了。」
我從衣服裡面伸出手,捂著熱水,臉埋在水蒸氣上,暖暖的,輕輕地吹兩口,再含藥服下去。
他黑色的眼睛看著我,我喝完了,他就把水杯拿過去,說:「你只有在喝藥的時候才顯得很乖。」
我回不過味兒來,越聽越覺得這句話不像是在誇獎我,便問:「你喜歡乖的?」
他搖了搖頭,「不喜歡。」
我:「那你喜歡我乖的樣子?」心裡尋思著,他要是點頭,以後天天撒嬌噁心死他。
他又搖頭,認真地看著我的臉,溫暖的手刮刮我的鼻子,慢吞吞的說道:「看你吃藥的樣子,有一種身為人父的欣喜。」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努力吸了吸堵塞不通的鼻子,說:「孽子,不可造次。」
陳深看起來心情很好,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理有些不平衡,感冒遭著罪,他卻一點事兒都沒有,遂把腳擱在他的腿上,躺著聽電台,聽著聽著,就又睡了一覺。
還記得睡前耳機里的電台講著這樣一則故事:
以前有一對情侶,他們互相相愛,如膠似漆,他們經歷過父母的阻止,朋友的唾棄,同事的冷眼,終於走到一起的時候,但真正到了每一天都能在一起躺在海邊看星星,坐著駛向遠方的列車的時候,他們漸漸輸給柴米油鹽,輸給每一個為生計奔波的日日夜夜,輸給了看不到未來的明天。
夢中的男人漸漸變成陳深的樣子,那個女人,也長著和我一樣。
醒來的時候慢臉哈喇子和眼淚,把陳深的手抓得全都是紅痕。
因為到奧斯陸當天去特羅姆斯的飛機不一定有,所以我們乾脆在那停留了兩天,下榻酒店,第三天才踏上去特羅姆瑟的班機。
雖然此時的奧斯陸並不下雪,但滿眼都是白色的雪景,一年的十二月到二月都是極夜,一天的日照時間只有短短六七個小時,往往是是十一點多太陽虛虛地從天邊探出一點兒苗頭,然後掛在天空,猶如一張糊了的荷包蛋,低雲層,陽光晦暗地猶如中國夏天最後那八分鐘的餘暉,到了下午三四時,太陽就像個白鬍子的老公公,慢慢地掉下去,夜幕顯得格外漫長。
我做足了準備,即使腦子還有點酸脹,但還是歡欣鼓舞地踏上去奧斯陸市中心的火車,車外的雪景格外迷人,銀裝素裹,天空好像被滴入幾滴墨水,又灰又藍,似乎有一種能令人馬上安靜下的魔力,天空的與人的距離格外進,好像一伸手,就能撥開厚重的雲霧。
火車會穿過幽靜的森林,湖泊,長長的隧道,緩緩地到達城市。
旅途的樂趣,就是靜靜地靠在鐵皮火車的座椅上,即使什麼也不做,只聽車外呼嚕呼嚕的呼嘯聲和火車的車轍聲,就覺得幸福距離自己格外近。
我們在車上遇到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臉上已經爬滿了歲月的痕跡,但格外有氣質,穿著得體,身上披著披肩,頭髮中長,微卷,她就坐在我和陳深的對面,饒有興趣地與我們這兩個「異國人」交談。
挪威人和愛用挪威語,英語很少用,特別是上了年紀的人,一些發音會聽起來十分怪異,但此時...我這個學英語專業出身的人十分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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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實在不是很聽得懂他們之間具體在講什麼。(知道好好學習有多重要了不,以後和男朋友出去玩都聽不懂人在講什麼)。
陳深的聲音既低沉又很有磁性,英文咬字很清晰,語速又快,喉頭稍稍滾動,英文單詞像詩一樣流出來,也許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擁有這非凡的語言天賦。
他坐在我的左邊,雙手放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桌面,眼睛認真地注視著老婦,嘴角掛著禮貌的笑意,老婦則一邊交談,一邊時不時地看著窗外飛馳的雪景,好像陷入了回憶里,看得出,他們聊得很投機,一句接一句,我則默默地打開保溫杯喝熱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啄飲。
老婦的目光突然轉向我,眼裡流露出對外國友人的友好情緒,他對陳深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我聽懂了。
她說:「她是你的妻子,很漂亮。」是稱讚。
陳深看了我一眼,眼裡有些淡淡地無奈,低聲笑了笑,然後摸摸我的腦袋,他說:「沒錯。」
受到誇獎的我心裡暗喜。
陳深又與老婦交談了一會兒,不久後老婦到站,便下車了,直到她站起來的時候,她笑意宴宴對我說了一句話,慢而簡單,我也聽懂了,是這個意思:你有一個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