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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12:36 作者: zs橙黃橘綠時
    好在,現在他再沒有顧慮了,緊緊張張坐了大半夜,現在酒勁兒消退下去,只剩疲憊。

    她見到青山了,也許她也知悉自己對她的全部隱瞞,不過那又怎樣呢?她回來了,他從未奢望過她能在見到那張臉以後還能回到自己身邊,但她的的確確回來了。在愛了多年而不得的人與一直沒有明確愛意表示的人之間,她既然選擇了後者,那麼他還有什麼可埋怨的,還有什麼可問的呢?

    番外章節6

    她以前覺得自己找到了最理想的歸宿,最詩意的男子,最激情的生活,別人想都不敢想的,她做到了,好像是一種受人詬病的奇妙的結合。別人指摘的不過是兩人年歲上、身份上的不合理處,可是在她眼裡,這些不合理的地方恰恰是最吸引人的,恰恰是他們真心相愛的證據不是嗎?如果不是真心愛著對方,怎麼能克服那些重重的困難呢?

    可是不是那樣啊,現如今的生活不是那樣啊。她覺出了平淡無味的傾向,她知道他也一樣感覺到了----他們期冀的「詩的遠方」在哪裡呢?為什麼兜兜轉轉好像又要落到「眼前的苟且」中去了呢?

    不應該是那樣啊,易立想起讓他厭倦的城市生活,他想著尋一個女子,心甘情願地陪著他去體驗超於凡俗的生活,去往世外桃源,可是現在他好像找到了,準備著準備著,又發現沒有那麼大的動力推他去完成理想了,是他不夠愛她麼?是他看走了眼,這原來也不過就是一個平平常常的女孩子麼?他不知道,甚至不懂得自己的心。

    而襄思呢,她帶著年輕女孩子的做作和驕矜,原想不到自己覓得的愛人的真實想法,她竭盡全力地要做出一番樣子來:她將那一間間的屋子拾掇得一塵不染,嘗試做力所能及的最可口的飯菜,她覺得自己是做到了的,可是他不再要她進那間肅穆的書房,不再給她一遍又一遍地念情意綿綿的書信……有時候她倚在窗前,臉蛋揉搓著不夠細膩的窗簾布,沒有目的地掃視外面並不優美的風景,幽幽地嘆一口氣,覺到自找的疲累時,她也不得不承認----她是一點也不曾了解過他。

    番外章節7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那些讓我們摸不著頭腦的事情,是因為隱瞞。只知道蛛絲馬跡,卻要憑著直覺去揣測,那些人和事刻意地躲著、避著,不甘心顯出全貌,有時候我們因為執念而深究下去,卻忘記了這件事本與自己無關。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所謂的真正的自由自在,是一種超我的孤獨。自由被鼓吹是好東西,它不斷地被強調和升華,到了一種難以實現的境地。人們以為追求到它就能獲得最高層次的幸福,可是自在久了,會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會有人選擇去博得關注,爭取存在感,可那種等待被關注的焦灼和確定被關注的微細的落寞讓人更加難熬。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忽冷忽熱是對人對事的一種常態。人類這種不甘於滿足的生物,對新的事物或者許久未接觸的事物總有好奇心,可人類又有天然的惰性,它驅使著人停止探尋,只有強大的欲望可以造就持久的熱情,那些眾多的忽冷忽熱,那些猶猶豫豫和暫時的遺忘,多半是因為可有可無。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不要對朋友身邊的異性躍躍欲試,因為人都是一樣,不能做戀人的異性,還是不捨得讓給別人。有人覺得,喜歡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卻不和他在一起,是一種曖昧的無禮,可是不讓她喜歡這樣的人,難道去喜歡討厭自己的人麼?誰都想把好的留給自己,用不用得著是以後的事情,也許自責,覺得缺德,可是骨子裡的東西怎麼能完全改變?行動上的無意識,是人性所在。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心事重重,可是臉上愛笑;與你對視的時候,眼神閃避不及;觸碰遙遠的區域,成為了你;在懷舊的時候,害怕你的記憶已被忘得一乾二淨。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看到你,在最後一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這個人以前和我那麼好,現在不是了。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做出選擇的那一刻,我就老了。

    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假裝懂得那麼多道理,卻還是不能把那些糾纏我的愚蠢念頭從腦海里驅逐出去;我有奔跑的思想,卻沒有衝破羈絆的勇氣。

    番外章節8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結了婚,他就再不像以前那般有一肚子想倒就倒的諷刺,他的幽默好像隱匿起來,叫那該死的責任感驅逐到心靈的蠻荒。

    他並沒有一點知覺,還是在餐桌上,兩個人面對面地吃飯,鄭燮突然把碗一放,兩隻眼滴溜溜地打量他的臉,隨後幽幽地嘆了一句:「你的話怎麼變少了好多麼……」她大概是無心地感慨,因為話音未落她又拾起碗來一顆一顆地接著數米,而且神色沒有任何改變,可是他驚了一下,感到自己得了性格的頑疾,而且隨即湧上來一陣慌亂:他是不是因此少了人格的魅力,而她察覺到了,會不會因此而棄嫌起他來呢?他始終是深深地懷疑著,卻沒有想過不自信還不止吞噬了他的詼諧的靈氣,還一點點侵蝕了他家庭生活的快樂,使他不能懂得妻子心底里賴以寄託的僅存的一點浪漫情懷。

    當然他也時而感到一種自我犧牲的苦楚,這可都是他自作自受,還以為自己是可以承擔一切後果的超人,如今他卻埋怨自己的武斷,覺得自己的渺小實在是不足以撼動時間的,以往的衝動的熱血、上頭的震顫、醇香無比的甜蜜,都變成責備自己的最傷人的利刃,他有些後悔,背著所有的人,他未嘗不後悔。可是過後他又反過來埋怨自己的背信棄義,最純潔的日子裡他許下的最純真的誓言,怎麼能輕易地違背?就是在心裡有一點兒背棄的念頭都不可以有,這是對他人格的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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