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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6:44 作者: 南煙南下
    兩人蜜裡調油,沈漠撇撇嘴,自覺爬上後面一輛馬車。

    沈府離寶寧街並無多遠,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觀南牽著秦漪的手進了府門,沈漠大搖大擺走在前頭。

    「快去稟告老太爺,就說他外孫和外孫媳婦過來了!」

    秦漪臉上微熱,觀南偏頭安撫她,「表哥性格如此,你莫要介意。」

    沈家在京城口碑頗好秦漪向來知道,何況這只是一句打趣話,她自然不會放心上。

    從家丁口中得知來了貴客,沈老太爺立馬拄著拐棍趕到正廳中,他如今已是古稀之年精神自然大不如前,可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睿智和慈藹,見到觀南和秦漪後絲毫沒有長者的架子,說起話來溫文爾雅。

    「這位就是雲凰姑娘吧?當真是知書達理溫柔大方。」

    「表弟的眼光還能有錯?」

    秦漪端坐觀南身旁,沈家親眷好生將誇讚一番,熱情的讓她險些招架不住。

    晚上用膳時,觀南帶她簡單認過沈家眾人,一頓飯下來眾人談天說地絲毫也不拘束,在這裡,秦漪難得的感受到家的溫暖。

    府里下人特為她做了碗長壽麵,幾位長輩皆給她封了紅包,沈老太爺說出那句「日後就是自家人」時,她不小心紅了眼圈。

    飯罷,她和幾個女眷在一處說悄悄話,觀南則與那些表親在偏廳聊事。

    他偶爾朝那廂望去,瞥見秦漪恬淡笑顏情不自禁彎了彎唇角,可想到近日遇到的諸多難事又忍不住輕嘆一聲。

    「怎麼長吁短嘆的,有何煩心事?」沈漠拿著酒壺坐他身旁,攀著他肩膀笑道,「可是因為那姑娘?」

    觀南抿唇未言,沈漠心中瞭然。

    「實則,陛下並非有意阻攔你與那女子,說來說去,陛下實乃為你用心良苦。」

    「你可知前段時間陛下為何召那女子入宮,又為何召宣平侯同去?」

    觀南抬眸看向他,半知半解,「父皇的心思我無法揣測。」

    沈漠仰頭大笑,斟了杯酒端給他。

    「尋常人定以為陛下是有意為難雲凰姑娘,實則陛下卻是為你們著想。陛下不過是想藉此來洗清那姑娘的身份,畢竟,宣平侯在御前親口承認與她非親非故,日後,她便只是雲凰,你可明白?」

    「除此之外,陛下也是為了看看那姑娘對你究竟有幾成真心,昨日陛下過來了,這番話是他親口對祖父所說。」

    「父皇。」觀南眼眶生熱心口一滯,低喃道,「是我錯怪他了。」

    沈漠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前二十多年都遠離塵事,一時半會兒想不到也實屬正常。」

    「這姑娘不錯,願你二人熬過諸多坎坷終成眷屬。」

    觀南仰頭飲下杯中烈酒,心中苦澀難忍。

    *

    月上枝頭,周子濯直至深夜才回到府中,進門便迎來蘇月遙一記冷眼。

    「聽周福說,你又去找她了?」

    周子濯心事重重未予理會,徑直脫下外衫走進裡間。

    「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蘇月遙疾步朝他走去拽住他衣袖,怒道:「你既然如此喜歡他,那日後乾脆就住在她那得了,還回來做什麼!」

    周子濯正因為尋不到念月而心煩意亂,被她這一鬧愈加煩躁,「我今日去找她是有正事,你莫要胡攪蠻纏。」

    「正事?」蘇月遙嗤笑一聲,「你所謂的正事就是帶著簪子去向她訴衷情?」

    聞言,周子濯眸色一沉,不悅道:「你派人跟蹤我?」

    「你若不是做賊心虛還怕別人跟蹤?」

    「罷了,我不願與你爭吵。」

    周子濯抬手撈過衣衫便準備去別處睡下,蘇月遙拽著他胳膊不肯鬆手。

    「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再走。」

    「你有完沒完!」

    周子濯用力將她甩開,兩人推搡間,蘇月遙一個不穩撞在桌角上,緊接著便跌倒在地,這一下可謂摔得結結實實,她瞬間臉色煞白,自小腹傳來一陣又一陣痛感,痛得她不敢動彈。

    「孩子......我的孩子!」

    她顫著聲音緊緊捂著小腹,親眼看著裙下緩緩流出鮮血。

    周子濯木訥地僵住,眼前滿是刺眼的紅,直到侍女的尖叫聲響起他才緩過神來,慌忙蹲下去抱住蘇月遙,扭頭衝下人大吼。

    「快去找大夫!」

    第54章 伍拾肆 報應,報應!

    子夜深宵, 周府一反往日的平靜,重重燈火下,侍女小廝來回奔走, 府院裡四處皆是嘈雜聲。

    廂房裡不時傳來隱忍的嗚咽聲,婆子從屋裡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 幸而隱在夜色下看不清切,只是那濃郁刺鼻的腥味讓人越加憂心。

    國公夫婦守在隔壁房裡, 兩人一坐一站, 各自緊皺著眉頭, 窗前, 周子濯緊抿著唇負手而立,眉宇間皆是陰鬱。

    「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摔到地上去,月遙進府這麼久好不容易懷上一胎, 我唯恐她出了差錯, 平日裡一點氣也不敢叫她受,你說說,這怎麼突然就……」

    「行了,你從進門念到現在,吵得我頭痛欲裂!閉上嘴安靜會兒,等著大夫過來。」

    冷不丁地被周常明斥責一頓,魏氏面色一變, 翻了記白眼後坐回椅上。

    「子濯,莫要站著了, 過來坐會兒。」

    「不用。」

    周子濯看著枝頭上的銀月頭也未回, 心底的煩悶已攢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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