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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6:44 作者: 南煙南下
才一坐定便聽得這麼句話, 周子濯臉色變了變,抬眸注視著她,壓著聲音問道:「是你做的?」
秦漪冷笑一聲,「我可沒那個本事。」
如今她絲毫不像看見這張臉,所以開門見山地說道:「前兩日我去城隍廟上香時曾見過她一面,她見了我後就跟中邪了似的,嘴裡直嚷嚷著要與我做場交易。」
瞥見周子濯漸漸皺起的眉頭, 她輕描淡寫地字字說道:「用周公子的一件秘密。」
聞言,周子濯心神一凜, 故作隨意地挪開目光, 「荒謬。」
秦漪輕哼一聲,慢條斯理地在帳冊上勾勾畫畫。
「她一直說事關你那死去的夫人,可惜我不感興趣就拒絕了, 這會兒想起來又有些後悔,周公子的秘密,會是什麼呢?」
屋內安靜下來,周子濯沉著臉沒再接話,許久後從袖中取出一支簪子放在桌上。
「那女人在府里時便整日風言風語,所以我才讓管家將她送到莊子上,不曾想她竟趁人不注意偷跑出去。」
說罷他站起身來,「府里還有事,先行告辭。」
秦漪目光冷淡嘴角噙笑,「慢走不送。」
待那道身影消失不見,她伸手拿過那隻金簪默默端詳,簪尾兩簇梅花栩栩如生,一如曾經在慈雲山別苑時他送的那隻。
她隨手扔在地上,攥著帕子擦擦指尖,侍女瞭然,將剛才周子濯坐過的木椅撤了去。
「告訴宋大人,魚上鉤了,照計劃行事。」
「是。」
*
寢宮內檀香裊裊,承德帝半倚在榻上,雙目微闔,一旁坐著的是剛解了禁閉的觀南。
父子二人近些時日關係有些緊張,可見他狀態不佳觀南心中難免擔憂。
「父皇似有些精神不濟,兒臣替您把把脈吧。」
承德帝掀開眼皮,淡淡道:「寡人的身子近來越發疲憊,也不知可是因為歲數大了的緣故。」
觀南聞言沉下心來,輕聲道:「父皇正值壯年談何上了歲數,是兒臣讓父皇為我操勞太多傷神過度。」
一聲長嘆在殿內響起,承德帝揉揉眉心,低聲道:「寡人這兩日總夢見你母妃,寡人已經考了,可她還似年輕時那般美麗。」
「這江山是你母妃陪寡人打下來的,你母妃去的早,寡人再無機會償還她,這一直是寡人的一塊心病。」
他略顯渾濁的雙目望向觀南,似在透過他看那個自己心愛的亡妻。
「鳳兒,寡人有意立你為太子,即日起,你當向你老師多加請教,治國之道非一日可學會的,幸而寡人還有時間培養你。」
余光中簾後人影晃動,觀南狀似不在意地搖搖頭,手中銀鉤輕輕撥動香爐里的青灰,「父皇,兒臣以為豫王比我更適合。」
承德帝皺了皺眉,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暉兒性子浮躁難當大任,寡人不放心將這天下交給他。」
觀南垂下眼帘不再言語,瞧著好似對承德帝的安排默認了。
待那帘布不再拂動,觀南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父皇近日睡得不好,兒臣特調製了些助眠的藥物。」
承德帝朝桌上瓷瓶瞥了眼,淡淡笑道:「皇兒越來越懂事了。」
他從瓶里倒出兩粒,端著茶水便要送進口中。
「父皇為何不讓李公公先驗一下?」
承德帝動作停頓,久而低聲一笑,「若連你也想害寡人,那寡人還有何意義在這世上活著?」
觀南心口微微一滯,兩手交疊行了一禮,「兒臣定不會辜負父皇。」
……
走出寢宮後,李公公喚住觀南,小跑著來到跟前悄聲道:「殿下,劉全那兔崽子果然出宮去了,可要老奴派人將他捉回來?」
觀南負手而立遙望皇城遠處,沉吟道:「無妨,我正需有人替我傳話,莫要打草驚蛇。」
「喏。」
「李公公,父皇寢宮近來可還有恙?」
聽他提起這一茬,李公公登時渾身出了層冷汗,忙躬身回道:「殿下盡可放心,老奴日日夜夜盯得仔細,就是只蒼蠅也保准叫它進不去。」
觀南微微頜首,「如此你也算將功補過了。」
「多謝殿下饒老奴一命,老奴日後定好生照看著,不讓陛下出差錯。」
「如此甚好。」
觀南抬腿朝高台下走去,想到什麼又停住,見四下無人從袖中取出一封信來遞給身後侍從。
「將此信轉交給大統領。」
「是。」
*
傍晚時分,御前禁軍統領沈漠徒步來到晉王府,門口侍衛見到他後忙到書房通報。
「殿下,沈大統領到府上來了。」
「快請進來。」
話音才落,沈漠已自己進來,頗為熟稔地找了座椅落座。
「我都說了不用通報,你這府里的侍從真是跟你一樣講究。」
觀南抬手屏退侍從,放下書卷在他對面坐下,沈漠看著茶几上才煎好的香茗眉尾一挑。
「殿下果然是文雅人,如我這等糙漢子斷不會做這煎茶的事。」
「這雲霧是前幾日楚閣老贈於我的,知你今日要來,所以特意煮了點招待你。」
「楚閣老那老頑固竟與你這般交好?真是難得啊!」
沈漠端起茶杯輕輕一吹,滿含香氣的煙霧被撥開,他這才抿上兩口,細嘗過後砸砸嘴,「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