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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6:44 作者: 南煙南下
    秦漪略點點頭,回眸望向周子瑩,雖一肚子的話卻又說不得,見她這奄奄一息的模樣又忍不住眼圈泛紅。

    「妹妹有何心事以至將自己折磨成這樣,常言道心病難醫,還需自解,你若有什麼難處不妨說與我聽聽。」

    周子瑩只痴痴地看著她,縱有千言萬語也無法開口,終只能伏在她身前低低地哭起來。

    不消片刻,秦漪衣衫被洇濕一片,一通啜泣後,周子瑩方好受許多。

    「雲凰姑娘莫介意,我們姑娘定是太過想念先少夫人,見到您後情難自禁。」

    「無妨,我與你們姑娘一見如故,甚感親切。」

    正說話時,秦漪忽覺手裡被塞了個什麼東西,垂眸看去,周子瑩淚眼婆娑地動了動嘴唇,她雖未看真切卻也知道,子瑩定是有苦難言,所以通過這種方式向她傳話。

    她仔細地將手裡物什攥緊,兩人來不及多說幾句,打外頭又來了個侍女,說周夫人交代,三姑娘身子不適,不宜長時間見客。

    「小妹。」秦漪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喚一聲,強笑著安撫道,「我過幾天再來看你,莫要多思慮,待你病好後,我帶你去采牡丹。」

    周子瑩嗚咽幾聲,使出全力攥了攥她的手心,最終也只能依依不捨地目送她離開。

    秦漪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走出門外朝窗子處看去時,那裡已不見人影。

    她站在遊廊下,看著眼前熟悉的景致悵然若失,久別重逢,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便如滄海桑田一般。

    不知不覺間,她走到曾經住過的小院,門口匾額上刻著「梅苑」兩個大字,那一筆一划都何其熟悉,若換做出閣前,她定會將此視為珍寶欣喜萬分,可如今,她只覺可笑。

    推開沉重的紅木門,院裡悄然無聲空無一人,正如周子濯所說,這裡栽滿了梅花,只是花期已過,只剩光禿禿的枝丫。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愣神間,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轉身看去,原來是豫王闕暉。

    以前在宮宴上她曾見過這人幾面,印象中,此人風評不算太好,傳聞他甚為好色,王府中養了一群鶯鶯燕燕。

    「不過,雲凰小姐站在這兒,就算這滿院梅花都盛開也要被你這傾城之姿給比下去了。」

    他搖著娟扇漫步走來,嘴角噙著一絲意味深長笑,眸中貪慾不加遮掩,就那般赤/裸/裸地打量著她。

    秦漪輕哼一聲,攏了攏雲肩抬腳徑直走過去,連個眼風也未留,卻在經過時被他伸手攔住。

    「雲凰姑娘果然如傳聞中那般性烈,不過本王就喜歡烈馬。」

    「豫王殿下,據我所知陛下就快立太子了,殿下平日荒淫無度倒也罷了,如今可正值緊要關頭。」

    秦漪撫了撫衣袖,淡然自若且冷漠,「我背後靠的可是北越烏家,若殿下不想將事情鬧大傳到聖上耳朵里,那最好趁早收起心裡那些歪心思。」

    闕暉盯著她瑩白胸口目光越發炙熱,沿著白皙纖細的脖頸一路打量至姣姣側顏。

    「本王瞧上你便是你的榮幸,你也不過是眾多男子身邊的一個玩物,倒不如跟了本王,別的不說,本王定保你此生榮華富貴在身。」

    秦漪冷笑一聲,一把推開他橫在面前的胳膊快步朝門外走去,闕暉眸色一沉緊追上去,正在這時,周子濯陰沉著臉走來。

    「豫王殿下可是喝醉了,竟來到下官後院。」

    闕暉眸光一閃,似笑非笑道:「這都叫周大人看出來了,本王是有些醉了,看來日後可不能再貪杯了。」

    「雲凰姑娘,來日方長,咱們後會有期。」

    他漫不經心地扯扯嘴角,收起扇子往外走去,又駐足朝秦漪望了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

    秦漪嗤笑一聲,正欲離開,周子濯低沉的聲音在院中響起。

    「你還不肯承認自己是綰梅嗎?」

    她頭也未回,只冷聲回道:「貴府丫鬟引我到這兒,多有打攪還望周公子見諒。」

    周子濯來到她面前,身上含了幾分酒氣,「綰梅,自你離開,這院子便被我鎖了起來,我萬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公子好生痴情,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秦漪巧笑倩兮,身子往後退了兩步,「還未恭喜周公子,又要做父親了。」

    「我知道,你在挖苦我。」

    周子濯注視著她,眸中似是情真意切,「如今我最後悔的便是沒有跟你生個孩子。」

    「看來周公子神志不清已到病魔地步,還是早些尋個大夫瞧瞧吧,以免你那可憐的孩子不等出世就失去父親。」

    秦漪冷言冷語罷便不再停留,周子濯還欲開口,忽聞外頭一道清冷的嗓音。

    「雲凰,時候不早了,隨我回去吧。」

    抬眸望去,觀南正站在門外,不喜不悲,淡然平和,只是那沉穩堅定的氣質讓人不可小覷,不可違抗。

    秦漪柔笑一聲,提起裙擺跨過門檻走向他,自然而然地挽上他胳膊,雙目含嗔:「你怎麼才來?」

    「被一些事耽誤了。」他抬手將她膩在頰上的碎發別到耳後,溫熱的指腹捏了捏她一側香腮,「怪我來晚了,勿怪。」

    觀南旁若無人般順手牽住她,兩人相視一笑,攜手翩然離去。

    周子濯站在原地,內心久久不能平靜,微風拂面,卻無論如何也不能消解他渾身的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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