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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6:44 作者: 南煙南下
只一剎那,這些來鬧事的人又如炮仗般被點燃,紛紛推搡著往前沖,饒是狸奴他們武力高超一時間也敵不過人多勢眾。
混亂中,有人跑上前來一把扯下她面紗,秦漪下意識抬手遮住臉頰,身後的侍女也急忙站在前頭隔斷外人的視線。
「你這妖婦還不出來受死!」
「我們這裡不歡迎你,哪裡來的滾回哪去!」
……
秦漪冷笑著一言不發,而她的嘲諷更加激怒眾人,揚起手中的種種物什砸向她,這回,狸奴不再手下留情,使出全力反擊起來。
北越民風向來彪悍,尋常男子也力氣極大,這番打鬥下,一時也分不清誰勝誰負,慘叫聲和斥罵聲響徹街巷,引得過路之人頻頻張望。
面紗被人奪去,秦漪只能以袖掩面,她知道,若今日不將此事了結,那麼院裡的那些客人難以再對她信服。
正在這時,一和尚匆匆趕來直奔向高階,站在秦漪面前將她緊緊護在身後。
「諸位冷靜一下!」
清越的聲音如甘泉一般流淌出來,瞬間澆滅熊熊燃燒的火焰。
那帶頭之人卻不會輕易罷休,揚聲大喊道:「觀南法師,你可是個出家人,你這樣跟一個紅塵女子牽扯不清,叫眾生再如何相信佛祖!」
「都是這妖婦蠱惑人心,大夥不能輕饒了她!」
觀南眉頭緊蹙,相比起對眾人說教,他更擔心秦漪的安危,露出真容於她而言是會招來殺身之禍。
他轉身拽著秦漪快步朝院中走去,那些百姓越發激昂,鬧騰著要追上去,皆被狸奴等人統統攔下。
來到一處安靜的遊廊,觀南總算停下腳步,轉過身去,正對上那張在夢中出現了數次,想念許久,也不見許久的面龐。
秦漪垂下眼帘,低喃道:「你這樣做,只會讓鄯州的百姓更恨我。」
觀南凝望著她,喉頭髮苦說不出話來,只隨本心上前兩步將她緊緊摟入懷中,直到鼻尖盈滿那熟悉的芳香,他這些天無處安放的思念才總算有了歸屬。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秦漪鼻頭髮酸眼前濕潤,闊別數日,她總算再次與他相見,卻又是在這等狼狽時刻。
他懷裡仍如記憶中那般溫暖,只這樣靜靜靠著,就讓她安心到幾欲沉睡。
這一刻,她不願去想那些世俗中的羈絆,她願時光就此靜止,如此,她便能永遠貪戀他的溫暖。
「雲凰,我以為你此生都不願見我了。」
觀南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仔細聽的話不難覺出其中夾雜的辛酸和委屈。
也是這時,熟悉的銅鈴聲隨風響起,那是烏木婭特有的聲音。
秦漪轉瞬間清醒過來,推開他胸膛後退幾步,「觀南,日後別再來找我了,我不願因你而遭受世人的唾罵,你也不該因一時的歡愉迷失了佛心,你我今日就此別過。」
丟下這番話她絲毫未再停留,徑直轉身朝前走去。
手底的溫軟突然消逝,觀南愣怔地站在原地,他還未來得及告訴她,他已決意還俗,與她一起做個塵世俗子,她便這樣離開了。
*
皇城宮中
「陛下,北越來信,觀南法師身上的傷已經痊癒,陛下切莫擔憂了。」
李公公小心翼翼地彎腰稟報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畢竟,帝王終歸是帝王,外頭傳得再好聽,堂堂一國君主也不可能沒有一點氣魄。
「哼,寡人養你們這些飯桶有何用處?他獨身前往祁山那些侍衛竟毫無察覺,若他出了什麼事,就是把你們這些人的腦袋全砍了也無濟於事!」
承德帝濃眉緊皺,聲音低沉有力,聖威之下,李公公越發謹慎。
「陛下息怒,若非離得遠,奴才定會親自去守著,幸而觀南法師如今已無恙,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觀南法師功德無量,自有福報護體。」
聽到這番話,承德帝眉峰微微舒展,可想到什麼又疲倦地揉揉眉心。
「千防萬防,沒想到國師所說劫難終究還是來了,更沒想到還是情劫。」
「奴才剛剛得到消息,觀南法師時常在那秦小女的住處徘徊流連,甚至……」
「甚至什麼?」
「甚至要為了她還俗。」
承德帝臉色肅沉,起身在殿中來回踱步,良久沉吟道:「此人已留不得,卻也不能冒然動手,李文,你可有什麼好主意?」
「素聞舊時鄯州出了個玷污當地寺院的女子,後來被那裡的佛家信眾驅趕出城,想來若是有人在一旁煽風點火,那咱們的人都不用親自動手,那秦小女也會吃不少苦頭。」
承德帝眸中閃過一抹糾結,快得讓人察覺不到,片刻後,他抬了抬手,沉聲道:「就依你所言,去吧。」
「喏。」
……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間便來到便來到杏月,只是鄯州的氣候依然很冷。
時至今日,雲繡坊堆金積玉,在周邊盤下不少鋪子開設布莊,賣的物什已不局限于靖安服飾,總而言之,秦漪賺得盆滿缽滿,富貴逼人。
可鄯州子民見到她時卻都要低斥一句「妖婦」,烏則鈺得知上回的事後又給她加派數十個護衛,生怕她又出什麼差錯。
自那晚不歡而散後,觀南未曾再來找過她,按理說城中那些百姓也該將此事淡忘了,可偏巧,總有人是喜歡挑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