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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6:44 作者: 南煙南下
在她身旁的姑娘卻不這樣認為:「和尚又怎麼了?和尚也是人,他們也有感情,跟咱們普通人有什麼區別?再說了,出家人不也可以還俗嗎?」
「說的容易,觀南法師既是靖安王朝的聖僧,又是出行各國的使者,他身上背負的可是多少人的信仰,若他還俗,必會受到世人的唾棄。」
兩個小丫頭各執其見,就此事爭辯個不休。
「哎呀,你們太吵了,看,小傢伙都被你們嚇著了!」烏木婭嬌喝一聲,動作輕柔地將狼崽抱到秦漪懷裡,「雲凰姐姐,它以後就是你的了,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秦漪望著窗外的風雪有些出神,直到指尖上傳來一陣刺痛才回過神來。
垂眸看去,那隻原本膽怯怕人的小狼崽此刻正輕輕咬噬著她手指,似在小心翼翼而又迫切地表達對她的親昵,笨拙卻熱烈。
「就叫阿歡吧。」
笙歌不見故人散,十里長歡難再尋。
往事如夢,來日無期,可她仍願他福壽連綿,一世長歡。
……
「雲凰姑娘,這些女子的繡藝大有進步,這都是你的功勞。」
烏則鈺負手從繡娘們身旁走過,眸中欣賞意味不加掩飾,顯然,他對秦漪的教導成果很是滿意。
「烏少主過獎了。」
秦漪與他並肩而行,二人之間自始至終隔著一段距離。
回到主廳後,烏則鈺解下大氅在鋪滿溫暖羊毛的軟椅落座,許是剛才灌了些涼風,他握拳抵在嘴邊輕咳幾聲,家奴立即將銀制手爐送上。
「巴柘。」
他抬了抬手,站在身後的男子捧著一托盤走到秦漪跟前,紅布揭下,裡面是滿滿當當的金錠。
「這是近兩月的盈利,你清點清點。」
秦漪掃了兩眼便收回視線,這些衣裙在西臨值不了多少銀子,可如今在北越,又經烏氏商行賣給那些富家女子,便成了重金難求的寶貝。
「不必了,以烏少主的身份還能短我這點錢財?」
烏則鈺勾了勾唇角,瘦削蒼白的手指捏著銀鉤在爐碳上漫不經心地撥弄。
也是這個時候,他隨身帶來的奴僕紛紛退下。
「昨日我收到一封書信,事關雲凰姑娘的兩個侍女,所以今日特親自前來。」
秦漪掀起眼皮望向他,正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
「見你第一眼時我就覺得有些熟悉,雖然你戴著面紗,可一個人無論樣貌如何變化,她刻在骨子裡的氣質總是難以改變的。」
秦漪蜷了蜷手指,面上故作鎮定,朝他嫣然一笑:「我們何時見過?」
他將銀鉤放回瓷盤裡,鉤尖被火燒得又紅又亮,「自是在你的故土,西臨城。」
再次看向他時,秦漪恍然想起,三年前番邦使者入朝進貢,當晚宮宴上,北越一富商隨行入宮,向陛下獻上龜茲珍寶,特得到陛下重金賞賜。
烏則鈺便是那富商。
「當年宮宴上,秦小姐一曲桃夭讓人記憶猶新。」他直直盯著秦漪,目光犀利的如黑夜中的野獸,「不知秦小姐為何突然換了身份來到我們北越?」
沉默片刻,秦漪勾唇淺笑:「自是有難言之隱,且若我沒猜錯,烏少主想知道的應該都已查清楚了。」
烏則鈺輕呵兩聲:「秦小姐是聰明人,我最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秦小姐的過往我並不感興趣,如今你既然在我手下做事,那麼日後,烏氏一族自會護你周全。」
「不過。」他嘴角浮出一抹玩味的笑,「我是個商人,向來不做賠本的生意,不知秦小姐又能用什麼回報我呢?」
秦漪垂著眸子,淡淡回答:「烏少主,我如今只剩爛命一條,你若想要,只管拿去就是。」
聽到這話,烏則鈺朗笑出聲,「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他擺擺手,「罷了,不逗趣你了。」
緊繃的心弦稍稍鬆緩,秦漪沉吟問道:「還望烏少主告知,那書信里說了什麼。」好端端的,怎會突然牽扯到寶畫寶珍。
「我商行的夥計在西臨看到官府追捕你那兩個丫頭的告示,據說是國公府報的官,今日我過來也是想提醒你一句。」他一手摩挲著下巴,目光幽幽,以玩笑的口吻說道,「狼來了,夜裡睡覺記得關好門窗。」
*
秦漪在鄯州各商行間來回走動如魚得水,憑藉烏氏這塊招牌,她結識不少當地的達官貴人,漸漸的,所有人都知道,從靖安來的神秘女子深受烏少主器重。
據說烏少主有心培養她,不僅提拔她做雲繡坊坊主,還將其他營生重任交給她,烏氏坐擁金山,她分得這麼一大杯羹,儼然成了北越新貴。
事實也的確如此,她出門有數十個僕人前擁後簇,身上的綾羅綢緞日日換新,坐的馬車華貴富麗,光頂上那顆珠子就價值連城,更不用說連北越王子都數次相邀。
可除了她身邊的兩個丫頭再無人見過她真面目,有關她的傳聞也越來越多。
有人說她面目醜陋心狠手辣,也有人說她天姿國色頗擅蠱惑人心。
總之,從前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秦家小女已從世上消失的無影無蹤,代而取之的,是那千嬌百媚八面玲瓏的雲凰姑娘。
也有不少人十分眼紅,認為她是使了什麼骯髒手段才在短短一段時間裡爬到今日這位置。
譬如雲繡坊的幾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