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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6:44 作者: 南煙南下
玉英深切了解她的脾性,如此驚天動地的事也只有她家小姐做得出來。
周子濯回到房中時已近深夜,他渾身酒氣喝的爛醉,洞房花燭夜本該是良辰美景人生大喜,何況身下的人又是他曾經朝思暮想的姑娘。
可今夜,他只覺難熬極了。
他面前頻頻浮現秦漪的身影,忽而是她美艷動人的面龐,忽而是她委屈落淚的模樣,忽而又是她斷髮明志的決絕,最終又都變成一具被火燒焦的屍體。
他心口一滯,緊緊閉上了眼睛,蘇月遙緋紅著臉看向他,喚了聲:「阿濯,你怎麼了?」
熟悉的稱呼讓他渾身一震,他緩緩起身,將蘇月遙安撫兩句後便穿衣離去了。
翌日清晨,蘇月遙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全然忘了給公婆敬茶一事。
她在府中向來懶散慣了,蘇將軍夫婦又極其寵溺她,尋常女子需習的那些規矩她從未學過。
洗漱罷正用膳時,倆侍女攙扶著一女子來到她房中,此人挺著大肚子行動蹣跚,凝脂肌膚因女性光輝而越顯瑩潤。
蘇月遙一眼便看到她那與自己十足肖似的眉眼。
「她是誰?」
玉英忙湊過來悄聲說道:「小姐,這位就是奴婢之前跟您說的念月,她之前是個通房丫頭,後來……後來懷了身孕就被抬為了姨娘。」
蘇月遙聞言哼了聲,朝念月勾勾手指,「你離近些,讓本夫人看個清楚。」
她語氣囂張神色跋扈,念月心知這人不好惹,可她只是個妾室,今日也是萬不得已才湊到跟前來。
與此同時,她也十分清楚,這位就是被少爺惦記了多年的主,如今正主回來哪還有她的好日子過。
「奴給少夫人請安,願少夫人身體康健,諸事安好。」
念月笑吟吟地說著吉祥話,身子刻意離遠了些,蘇月遙眉頭一皺,猛地拍向桌子。
「你是聾了不成?本夫人叫你離近些!」
念月小臉一白,被這氣勢嚇得小腹縮了幾縮,忙用手托著肚子。
見情況不對,玉英適時提醒道:「小姐,時候不早了,您還得去給周夫人請安,先……」
「去什麼去!」
一聲怒斥,念月渾身一哆嗦,她早就聽聞此人性格火辣,今日得見才知傳聞過然不假,不禁暗暗擔憂起往後的處境來。
幸而周子濯出現及時替念月解圍,她一刻也不敢多留,腳下生風般匆匆離開。
待人一走,蘇月遙忍不住發作起來。
「那女人可是你命人尋來的?」她兩手抱在胸前,一如出閣前的模樣,「我看見她心裡膈應的慌,你把她趕走!就今日!」
周子濯滿眼疲憊,抬手揉揉眉心:「莫要無理取鬧,她如今身懷六甲,你讓我把她送到何處去?」
「我不管!」蘇月遙大喊一聲,「我爹這輩子都只有我娘一個,我倒不求你也像我爹一樣,你想納妾室不是不可以,可那女人就是不成!」
周子濯昨晚一夜未睡好,此刻被她吵得頭腦發漲,語氣不自覺的也重了些:「夠了!她再過幾月就要臨盆了,你怎忍心這時候把她趕出去?就連綰梅也不曾說過什麼,同為女子,你為何這般狠心?」
一席話讓蘇月遙目瞪口呆,而綰梅二字更是讓她如遭雷擊。
話出口時周子濯已然後悔,可他生性驕傲,只彆扭地說道:「走吧,去給爹娘敬茶。」
蘇月遙死死瞪著他:「要去你自己去,玉英,關門!」說罷甩袖回了裡間。
就這樣,二人新婚第一天便鬧出不快。
晚上,直至深夜周子濯也未回房中,蘇月遙皺眉問道:「姑爺人呢?」
候在外頭的侍女吞吞吐吐道:「回少夫人,少爺在梅苑歇下了。」
梅苑,那是秦漪生前住的地方,她死後周子濯親手題名掛了匾額,除卻寶珍寶畫,任何人不得擅自進入。
蘇月遙咬牙切齒:「我不過與他拌了幾句嘴,他就用這種法子來氣我!」
她本也性子烈,哪怕是自己的愛人她也不會輕易低頭服軟,正因如此兩年前她才會負氣離開。
「讓他睡去,看他能在那處待多久!」
第二日,寶畫攜寶珍趁人不注意從梅苑偷跑出來,直奔向蘇月遙住的廂房,倆人一進屋便跪了下去。
「少夫人,奴婢求您放我們離開周府吧,小姐逝世,奴婢們在這兒日日煎熬,求您開恩讓我們走吧!」
話音才落,看守她們的小廝緊追過來。
蘇月遙皺眉問道:「你們關著她倆做什麼?」
「這……這是少爺下的令,小的們不敢不從。」
她不耐地擺擺手:「行了,不過兩個丫頭,何況還是侯府送來的陪嫁丫鬟,讓她們走。」
最主要的是,這倆人是秦漪身邊的,如今在她眼前晃著沒的惹她厭煩。
「可少爺說……」
見下人不從,她壓了幾天的火登時竄上來:「說什麼說,我這個少夫人還不能做倆丫鬟的主了?玉英,給她們拿些盤纏。」
眼看能夠離開這牢獄,寶畫寶珍激動不已,連連跪謝道:「多謝少夫人!」
*
午時,寶畫攜寶珍來到慈雲山上,在此之前,她二人特意在京城繞了段時間,就怕被周府的人暗地跟蹤。
待確認無事後,倆丫頭逃命似的往後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