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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6:44 作者: 南煙南下
    周子濯放下帘子,轉身凝視著他:「與你何干?」

    見此,宋景然猛然想起寶畫到他府上時說的那番話,一時怒上心頭。

    「子濯,我知你心中無她,既如此,你又為何拘著她?秦妹年幼喪母孤苦無依,嫁與你後又不得你周家半分庇佑,可你卻遲遲不肯放她離去,如今又趁她昏迷任意妄為,作為她兄長,我決不允許你這樣欺辱糟踐她!」

    「兄長?」周子濯低笑兩聲,眸中閃過幾分嘲諷,「景然,你懷的什麼心思真當我不清楚?」

    他湊到宋景然耳邊,緩緩道:「那年元宵夜,她落在船上的荷包如今可還在你那兒?」

    一語入耳,宋景然渾身僵住,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小心翼翼藏在心裡的秘密會被人猛地戳破。

    「至於和離,不過是內子與我之間的夫妻情趣,還望宋兄自重,莫要傷了兩家和氣。」

    周子濯丟下這句話後便跨進馬車,帘子落下,車夫趕馬漸行漸遠,宋景然無力地攥著拳頭,心頭滿是苦澀。

    ……

    晌午,暖陽順著窗戶爬進廂房照在秦漪臉上,她微微側身,睫羽顫了幾下,而後輾轉醒來。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喉間干啞,便喚道:「寶畫,水……」

    下一瞬,一隻修長的手握著瓷白茶盞遞過來,玄色袖口繡著暗金花紋,她晃了晃神,抬頭望去,周子濯正溫柔地看著她。

    她撇過臉,頭腦漸漸清醒:「你為何在此?」環視四周,入目皆是陌生布置,她登時覺出不對,「這是哪裡?寶珍寶畫何在?」

    周子濯俯身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安撫道:「你不是不喜歡待在周府?我便帶你來到別苑住段時間。」他扶著她的肩膀指向窗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和,「你瞧,這裡水木清華風光甚好,喜歡嗎?」

    秦漪咬著嘴唇沒有答話,身子往裡頭縮了縮,聲音疏離而漠然:「周子濯,我昨晚已說過,我要與你和離,我要回去!」她欲起身下榻,卻被他用力按住。

    「綰梅,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這些話,我聽夠了,知道嗎?」

    他臉色倏地陰沉下來,被他攥緊的肩膀也陣陣生疼,秦漪突然想起昨晚他兇狠的模樣,忍不住渾身一陣顫慄,喉頭不斷發緊,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

    「你這是打算把我軟禁於此?」

    她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周子濯抿唇輕笑,「荒唐,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帶你住在別處散心有何不對?」

    秦漪止不住地掐著掌心,反駁的話還未說出口,又聽他溫聲說道:「再睡會兒吧,別讓你的兩個丫頭擔心。」

    聞言,秦漪心口一滯,他竟拿寶珍寶畫威脅她!

    周子濯卻未再過多糾纏,抬腳朝門外走去,對候在門口的兩個侍女低聲吩咐道:「看好少夫人,若出半分差錯提頭來見。」

    倆侍女身子一軟險些跌倒在地,低著頭應道:「是,少爺。」

    「吱呀」一聲,房門被關住,室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秦漪強撐的精神瞬間坍塌,驚慌失措連同昨晚的恐懼同時襲遍全身,她緊緊抱住自己,臉埋在腿上低聲啜泣。

    不久後,一侍女端著飯菜走進屋內,待布置好後來到裡間喚道:「少夫人,奴婢伺候您洗漱吃飯吧。」

    見到她後,秦漪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赤著腳跑到她跟前,緊緊抓住她的胳膊,目光滿是熱切。

    「你可否替我傳個口信到秦府?求求你了,待我出去後必以重金報答你!」

    那侍女小心地往窗外看了眼,而後猶如被火燙著了一樣,拂開秦漪的雙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怯怯道:「少夫人饒了奴婢吧!」

    見此,秦漪眸中光彩瞬間黯淡下來,踉蹌著往後面退了幾步,身子倚著美人榻緩緩滑落。

    侍女抬頭看過去,見她面如死灰不禁心中生憐,可主子們的事她一個丫頭斷不敢多管,只柔聲勸道:「少夫人,該用膳了。」

    秦漪目光渙散,聲音沙啞而縹緲:「勞你轉告周子濯,若他不放我走,我便絕食至死。」

    第20章 貳拾 蘇家小姐回來了

    庭院幽靜,侍女端著吃食來到涼亭,聲音帶著哭腔,「少夫人,奴婢求您吃兩口吧,若您有什麼好歹,這滿院的僕人都得受到責難啊!」

    秦漪斜靠在欄上,雙眼無神地看著遠處,如今正值盛夏,池中荷花紛紛綻放,不時還有嘶嘶蟬鳴入耳。

    「紅玉,今日是我來這兒的第幾天了。」

    被喚作紅玉的侍女抬起頭,盯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龐有些失神,這才幾日光景,原本那個美艷嬌媚的女子已然換了副孱弱模樣,猶如一盞即將燃燼的枯燈。

    「回少夫人,已有五日時間。」

    秦漪抬手觸向柱子,瘦骨嶙峋的手指在朱紅色的映襯下更顯蒼白。

    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命數竟是這樣,但如今她已漸漸失去掙扎的力氣。

    紅玉捧著蓮子粥走到她跟前,輕聲勸解:「少夫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想來秦老爺和秦夫人定然不願瞧見您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

    秦漪扯出一抹苦笑,「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殘喘於世,又亦何為。」

    紅玉不明白這番話是何意思,可她見秦漪神情悲戚端的是病苦美人姿態,不免也有些動容。

    就在這時,亭外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囂聲,男子咒罵聲不時響起,不久後,那行人途經此處,紅玉這才看清楚,原是府上的幾個小廝驅正趕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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