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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6:44 作者: 南煙南下
許久之後,秦漪抬起頭來,直直盯著案几上的香爐,字句平靜:「周公子,放妻書可寫好了?」
周子濯喉間微滯,沉聲回答:「不曾。」
「那便給我一紙休書吧,怎樣都好,只要放我離開周府。」她雙目無神好似一潭枯水,那是不斷掙扎卻徒勞無功後的絕望與心死。
一股強烈的恐慌感湧上心頭,周子濯袖下十指攥了又攥。
「若我說不呢。」
第19章 拾玖 軟禁
天剛破曉,府中僕人取下燃燒的燈籠盡數熄滅,於鳥語花香中灑掃庭除。
寶珍揉著腰窩走進裡間,見帷幔還垂著,壓低聲音擔憂問道:「小姐怎麼還沒醒來?要不再去請大夫來看看吧?」
說話時牽扯到紅腫的嘴角,疼得她直呲牙卻不敢喚出聲來。
同樣,寶畫白淨小臉也腫得老高,「小姐昨日跪了那麼久,又加上一整天只吃了幾口飯,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折騰。」
說起這個寶珍就來氣,她把瓷瓶擱置好,扭頭嗔道:「虧你前些日子還替姑爺說好話,你瞧瞧,昨晚上他可替咱們小姐求情了?竟然憑白叫小姐跪足四個時辰!」
寶畫面露愧色,她又如何能想到姑爺會這般狠心,還記得昨晚小姐被抱回來時已昏厥過去,想到自成婚以來小姐吃了這麼多苦頭她就忍不住抹淚。
背對著門口的寶珍心煩意亂地擦抹著鏡台,嘀咕道:「也不知姑爺究竟怎麼想的,他又不待見小姐,偏又不肯和離,這到底算哪門子事!」
正沖窗口的寶畫瞥見外面一道玄色身影,忙道:「噓,別說了。」
不出片刻,周子濯走進來,其小廝周福跟在後頭。
「姑爺。」倆人福身喚道。
周子濯往榻上瞥了眼,低聲吩咐:「替你們小姐收拾幾件衣裳。」
倆丫鬟都愣住,寶珍忙問:「這是為何?」
他撫著袖口朝床榻走去,語氣波瀾不興:「近幾日府里烏煙瘴氣,我帶她去莊子上住段時間,你二人留在府中不必同行。」
寶畫覺出事態有些不對,拽著寶珍用身子擋住,「可小姐她……未提過此事,況且小姐現下還昏迷不醒,奴婢們......」
周子濯面如寒霜,聲音不怒自威:「讓開。」
倆丫頭何時經過這等事,一時都慌亂無比,幸而寶畫急中生智假意順從道:「姑爺莫氣,奴婢們這就去收拾,您先等會兒。」
說罷拉著寶珍來到別處低聲囑咐:「寶珍,姑爺這般舉止實在詭異,你想辦法拖延時間,我去尋宋小姐幫忙!」
寶珍急得快哭出來,聞言迅速點頭:「好,你快去快回!」
這廂,周子濯坐在榻前挑起紗幔,久久凝視著秦漪恬靜睡顏,抬手觸向她微蹙娥眉,眼前忽然浮現昨晚她決絕的模樣。
他指尖順著那柔美輪廓在她瑩白臉上緩緩划過,眸中逐漸露出瘋狂的占有欲,又如情深意濃的戀人般在她耳邊低聲呢喃。
「你說寧願流落荒野也不願繼續待在周府,既然如此,我帶你去別處可好?」
他唇角不斷上揚,臉上笑容猶如盛開在幽冥的蔓珠莎華,滿含森冷。
片刻後,見寶珍磨磨蹭蹭收拾半天還未好,他耐心耗盡俯身將榻上之人打橫抱起往外走去。
見此,寶珍臉色一白,忙丟下手中物什跑上前去,「姑爺再等等,小姐最愛穿的兩件襦裙找不著了,奴婢......奴婢......」
她支支吾吾找著藉口,周子濯神情冷肅,朝門口周福輕描淡寫說了句:「待她收拾好後送過來。」
「是。」
寶珍才欲伸手阻攔卻被周福拽到一旁,「主子的事你個丫頭跟著瞎摻和什麼?」他斥道。
「放開我,放開!」寶珍邊掙扎邊喊道,奈何力氣太小,只能絕望地看著秦漪被周子濯帶走,暗暗期盼寶畫及時找來救兵。
這一路上,府里下人都悄悄張望,不明白這大清早的少爺要抱著少夫人去往哪裡,周子濯腳下步子又快又穩,沒多久就來到周府門口。
車夫見著他後忙起身掀開帘子,瞥見他懷裡的人昏睡不醒時不禁納罕,可他卻不敢多問。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駿馬迎著晨曦奔騰而來,而跨坐馬上之人面色焦急,不斷催促著馬兒再快些。
周子濯才欲上馬車,身後響起一道熟悉聲音。
「周兄留步!」
他回身望去,待看清來人時覆在秦漪身上的雙手又緊了幾分,眸中寒光盡顯。
宋景然收住韁繩擔憂地看向他懷裡的人,奈何那滿頭烏髮遮擋著,堪堪只瞧見半張白皙小臉,他揚聲問道:「子濯,你要帶秦妹去往何處?」
聞言,周子濯冷笑兩聲:「你何時對我夫妻二人的事如此關心了。」
宋景然一噎,面色也沉了下來,「秦妹視我為兄長,既如此,她的事我自要問上一問。」
他臉上神情似笑非笑,渾身寫滿了疏遠,「不勞你操心了。」說罷將秦漪抱上馬車。
「慢著!」宋景然翻身下馬疾步走去,伸手擋在他面前,「秦妹欲與你和離,如今她又昏迷不醒,你究竟要帶她去哪裡!」
兩人的爭執引得路人紛紛看來,宋景然趁此往裡面看了眼,只見秦漪雙目緊閉面容憔悴,心中忍不住起疑,為何這番動靜下她還未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