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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6:44 作者: 南煙南下
    「可是累了?」周子濯問道。

    秦漪回身看了眼同樣氣喘吁吁的寶畫寶珍,用手扇著風:「小腿有點發酸,停下歇歇吧。」

    若是換做以往,周子濯定會嫌她嬌柔羸弱,可眼下盯著那張白里透粉的瑩潤小臉,及那張微微張著的嫣紅嫩唇,他忽然意識到,這世上的每個人都是不同的,而眼前這個女子天生柔媚,便該被人仔細呵護捧在手心裡。

    秦漪並不知他在想些什麼,隨手在路邊石階墊上帕子便準備坐下。

    「前面有個石台,去那兒歇吧。」周子濯指著不遠處的樹蔭說道。

    幾人來到石台前歇腳,此處離瀑布已經不遠,那湍急的水流聲仿佛近在咫尺。

    周子濯看了眼寶畫帶來的吃食,無外乎都是些乾巴糕點,讓人毫無胃口,他撥開草叢往前頭走了幾步,見遠處枯石堆里長著一棵樹木,枝頭掛滿鮮紅野果。

    「照看好你們小姐,我去摘些果子回來。」說罷抬腳就走。

    秦漪本想阻止,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她垂首輕捏小腿,忽又聽見站在不遠處的寶珍興沖沖道:「哎快看,那兒有個和尚!」

    寶畫聞言湊上前去,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一瞧,林間小路上果然有個和尚正朝這邊走來,那身影還有些眼熟。

    不多時,那人離得越來越近,秦漪抬頭凝望,待看清那張熟悉面容時驚訝喚道:「觀南法師怎會在此?」

    觀南也未料到會在此處遇著,微愣片刻駐足合掌:「阿彌陀佛,貧僧是來此地採摘草藥的。」

    秦漪往他身後看了看,果見他肩上背著竹簍,暗道這和尚實在堅毅,竟從山腳徒步爬了上來。

    「原來如此,法師一路走來想必渴了,不若過來喝點水潤潤嗓子。」

    觀南才欲婉拒,就見一旁侍女從包袱里取出水囊,又拿出茶盅斟滿遞了過來。

    他合掌施禮:「多謝施主。」

    清水入喉消除幾分疲憊,他將茶盅歸還回去,淡淡笑道:「施主緣何在此處停留?」

    秦漪看著他身上的青灰僧袍有些出神,這佛子與她生平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那出塵脫俗的氣質讓人莫名心安。

    「原是要去前面那處瀑布觀景,奈何腳力有限,是以歇息少許。」她溫聲回道。

    如今氣候越發炎熱,她不停扇著手風卻也是徒勞,觀南留意到她的動作,不經意間瞥見一隻蚊蟲落在她白皙玉頸上,又隨著她的動作迅速飛去,留下一個小小的紅痕,他立即挪開視線,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遞過去。

    「施主試試這個吧。」

    「這是何物?」

    「此物名為清涼膏,是以銀丹草等物製成,叢林中多蟲蟻,塗抹此藥膏會好許多。」他耐心解釋道。

    秦漪莞爾一笑:「多謝法師了。」

    站在大樹底下的寶珍瞧著她臉上的笑容頓生感慨,她們已有許久未見自家小姐笑的如此燦爛了。

    秦漪凝著對面之人,他眼眸低垂身形修長,看起來有幾分清瘦,可那與生俱來的平和儒雅又讓他如這深山般偉岸。

    「沒想到法師竟會親自登山採藥,這一路走來萬般辛勞,恐怕尋常人都難以忍受此等艱苦。」

    她聲音柔若春水婉轉動聽,仿佛為這林中燥熱帶來陣陣清爽,觀南淺淺一笑,「是法平等,無有高下,唯修一切善法,才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而採藥亦不失為一種修行。」

    秦漪稍頓,不由有些哭笑不得,這和尚句句不離佛法,不愧是為當朝聖僧。

    恰在這時,周子濯去而復返,懷中捧著數個野果,看見觀南時微微愣怔。

    「竟這般巧合,在此地遇著法師。」

    觀南又如剛才那般解釋一番,隨後不顧挽留繼續往林深處前進,待他走了許久後秦漪才猛然想起,他那藥膏還在她手裡。

    「這果子我已用水洗過,吃吧。」

    周子濯遞了只野果過來,那果子紅得妖艷,讓她莫名牴觸,「萬一有毒怎麼辦。」

    「不會。」他信誓旦旦說道,舉起另一隻咬了口。

    「你怎麼知道?」她輕聲問。

    周子濯臉色微變,轉瞬間又恢復如常。

    他是如何知道的呢?自是曾經月遙帶他來過此處,那丫頭常年待在南疆,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女子喜愛的那一套皆不被她放在眼裡,反倒是對騎馬遊獵叢林探險樣樣精通。

    那時他也如今日的秦漪這般,擔憂那野果吃不得,偏巧她最擅辨毒,這林中各樣奇花異草也讓她說得頭頭是道。

    那時,在他眼裡,月遙便是這世間最不一樣的存在。

    秦漪見他似在沉思便再未開口,而那隻果子終被她擱置一旁,林中格外靜謐,偶有鳥鳴聲在天際響起,隨著一聲輕嘆,她聽見周子濯低聲說道:「綰梅,若你早兩年及笄那該多好。」

    ......(麗)

    回到府中天色已晚,兩人未多言語各回自己房中。

    次日清晨,寶珍寶畫依照秦漪的吩咐開始收拾行李,她既心意已決便不願再拖著。

    這廂,秦漪坐在椅上看著梅花小几上的繡棚有些失神。

    這荷包從大婚前兩日就開始繡了,上頭的鴛鴦才繡一半,誰能料到自洞房那晚起她與周子濯就矛盾不斷,而如今自是沒有心思再繡下去。

    「小姐,這衣裳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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