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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6:44 作者: 南煙南下
    此時秦雲正親昵地挽著秦鎮的胳膊,而一旁趙氏懷裡的幼子秦安頭戴虎頭帽,胸前圓盤似的長命鎖銀光閃閃,正瞪大一雙眼睛看著她,好似在瞧一個突然出現的陌生人。

    她無聲地笑了笑。

    娘親在她幼時因病離世,後來,爹爹將當時的趙姨娘扶正,其子女自然而然也成了嫡系,從那時開始,這偌大的秦府好似與她沒了關係一樣。

    她低眸靜坐在一旁,秦鎮隨意問了她兩句沒多久便離開了。

    待他走後,趙氏將懷裡的秦安遞向劉媽媽,道:「門房已將馬車備好,咱娘幾個早些出發,也好早些回來。」

    一行人出了院子直奔府門外,三月的天並不暖和,涼風習過,秦漪捂嘴輕咳幾聲。

    秦雲挽著趙氏的胳膊,眉尖輕挑,語氣不無刻薄:「姐姐的病還沒好啊?怎麼也不多穿些,要是叫旁人看見該說娘親照顧不周了。」

    趙氏聞言忙關切一番,秦漪收起帕子,眉眼平靜:「母親和妹妹一輛馬車吧,免得我過了病氣給你們。」說罷帶著倆丫鬟走向後面一輛馬車。

    秦雲嗤笑一聲:「娘你看她,大清早的給誰擺臉色呢?」

    趙氏不在意地擺擺手,似是早已見怪不怪:「管那麼多作甚?走吧。」

    馬車上,秦漪神色懨懨斜倚著軟枕,寶畫將帘子遮得嚴嚴實實,生怕有風灌進來。

    瞧著自家小姐這樣子寶珍甚是心疼,她家小姐本就身子骨弱,這次傷風又一直持續了月余,而最讓人寒心的是,小姐病的這段日子,老爺一次也未去看過。

    喝了那麼久的苦藥,這兩天好不容易見好了,現下又要折騰一番。

    「這大夫開的藥怎的一點也不見效,小姐,聽說慈雲寺的觀南大師醫術了得,等到了地方不如請他給您瞧瞧?」

    寶畫亦附和道:「是啊,奴婢也聽說,那位大師很是厲害,就是不知道那等高僧可會見咱們。」

    她們口中的觀南大師秦漪自然也略有耳聞,那是當朝婦孺皆知的聖僧,是連王侯將相見了都要禮讓三分之人。

    這樣的人又怎會見她一個小小的侯爺之女。

    她雙目微闔,遮住眼底的倦色:「我無礙的,難為你倆這麼掛念了。」

    寶珍還想說什麼卻被寶畫攔住,瞥見秦漪臉上的疲憊兩個小丫頭心照不宣地噤了聲。

    抵達慈雲寺時已近晌午,今兒個來禮佛的人出奇地多,恰巧天也放晴了,日頭曬在人身上很是暖和。

    秦雲挽著趙氏走在前頭,秦漪帶著丫鬟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不多時,忽然聽見秦雲欣喜的叫了聲「子濯哥哥」。

    秦漪抬眸,目光凝在不遠處那一襲玄色錦袍上。

    身後寶珍心有不滿,小聲嘀咕道:「二小姐未免太沒分寸,這周公子怎麼說也是咱們小姐的未婚夫婿,她怎的一點也不顧忌。」

    寶畫碰了下她的胳膊,眼神示意她別再亂說。

    不出片刻,周子濯朝這廂走來,站定在一行人面前,朝趙氏拱手作揖:「晚輩見過秦夫人。」

    趙氏眉開眼笑,忙道:「都是自家人,周公子不必如此多禮。」

    「子濯哥哥,你也來寺里上香嗎?」秦雲兩眼彎彎,熱切地問道。

    「嗯,陪子瑩過來的,正準備回了。」他語氣平淡,目光在秦漪身上稍稍掠過未做停頓。

    秦雲又繼續追問幾句,秦漪垂眸站在一旁靜靜聽著,旁人瞧見這一幕恐怕還以為那倆人才是一對。

    可只有秦漪自己知道,她藏在袖子裡的指尖隨著那人的聲音而微微顫動著,一下又一下,她斂眸垂首,兩耳卻仔細聽著他說的話。

    短瞬的沉默後,秦雲揚起下巴燦然一笑:「子濯哥哥,聽說月遙姐姐快回來了,你定也得到消息了吧?」

    「月遙」兩字入耳時秦漪心裡咯噔一下,她抬眸看向周子濯,呼吸也不由的放緩,面前的人五官分明,容貌清雋,一雙細長的眸子並無任何情緒。

    「未曾聽說。」

    聽到他的回答,秦漪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周秦兩家世代交好,周夫人和娘親又是手帕之交,所以在她幼時兩家就定下了親事,可她知道,周子濯從來都不中意這門婚事,他心裡藏著的,正是那個叫蘇月遙的女子。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秦雲卻像並未意識到似的,又道:「怎麼會呢?這段時間眾人都在議論,蘇將軍鎮守南疆兩年期滿,短則一月,長則倆月就回京了。」

    說罷她又看了一眼秦漪,繼續道:「到時候月遙姐姐自然也跟著回來,許久未見,我真是想極了她,子濯哥哥定跟雲兒一樣吧!」

    「雲兒,休要胡說!」趙氏適時斥道,臉上卻並無明顯的責怪之意,「子濯別介意,這丫頭叫我們慣壞了。」

    周子濯神色自若,微微頜首沒有搭話。

    秦漪鬆開帕子,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母親不是還要帶妹妹去求姻緣嗎?快去吧,晚了可就不靈驗了。」

    「你!」秦雲微惱,跺跺腳朝佛堂走去,趙氏忙跟了上去。

    寶珍和寶畫有眼色地退到一旁樹下,一時間,池邊就只剩秦漪和周子濯二人。

    猶豫許久,秦漪先開了口:「阿濯,你......近來可好?」

    手裡的帕子重又被她攥緊,一會兒的功夫便已攢了許多褶,半晌未聽到回答,她抬眸,不期然對上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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