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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4:28 作者: 陳燈
找了個時間學喜去了地里,看到鄭璞穿著挺少的在地里忙活,大冷天的只穿著件薄夾克而已,但他身體健壯,並無任何畏縮的舉止。地里都用薄膜覆著瓜苗,她站在地頭看了一會兒,只覺得風颳得臉都凍住了,鄭璞看她穿著個青綠色羽絨服在地頭瑟瑟發抖,便帶她隨便看了看地里的情況便去了瓦房,瓦房那邊他讓人砌了個類似西方的壁爐,略撥一撥火也起來了,他讓了學喜做好,又去倒水給她。
學喜坐在熊熊火邊,手裡握著熱水杯,總算暖了過來,和鄭璞說了兩句地里的情況,又說道:「這幾天天太冷,你地里弄完就回城去吧,冬天其實也沒什麼活了吧,等開春再弄吧。」
鄭璞哦了一聲,也沒說什麼,只把幾個紅薯放進了壁爐裡頭。
學喜嘆了口氣道:「聽你姐說了你分手了,大丈夫何患無妻,你不必太在意的……如果總是因為過去的事情而影響了享受現在,多划不來呀。」
鄭璞抬起眼來看了她一眼,學喜那青色的羽絨服映襯下玉色的臉,在火光中顯得溫暖了些,睫毛悠長投下陰影,看到他看她,她也誠懇地望向他,一雙眼睛十分澄澈,鄭璞只好哦的應了一聲……心裡不由地想起丁香說的那些閒言碎語,說她帶著前夫的兒子嫁給後夫,又在後夫屍骨未寒的時候帶著後夫的財產找別的男人,他心裡想,怎麼可能?有這樣一雙眼睛的女人,再說之前,能對一個初認識的鄰居家裡的孩子,義不容辭地伸出手幫忙急救,而完全不想到如果救不回來的後果,這樣的女人,怎麼會有那樣的心機。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有傷心,學喜也覺得有些尷尬,便只好喝了喝水來掩飾尷尬。
鄭璞卻低聲說道:「我剛認識她的時候,是覺得她這樣的小姑娘是看不上我的,說話很好聽,脾氣很直爽,長得也漂亮,可是一群單身漢中,她獨獨親近我,我很感動的,不管她現在怎麼樣,其實都是我的問題,不怪她的,那個女人不想安安穩穩的呢。」
學喜微微一笑,卻是想起了自己當初,也是願意跟著許長遠一起吃苦的,誰知道長遠完全瞞著她他的家境呢?自己也是主動表白的,長遠當時肯定樂瘋了吧,大概作為男人來說,有年輕女孩子主動表達愛慕之意,總是令人難忘的吧?
她嘆道:「最勇敢的愛情,總是發生在最年輕、最二的年歲……因為唯有那個時候的感情才最純粹而無所畏懼,以為未來還有無限可能讓自己來創造……然後最後依然被現實打擊得七零八落。」
鄭璞看她若有所思仿佛引起共鳴的樣子,也有些好奇問:「莫非喬太太也有年少輕狂過?」
學喜笑道:「啊,是啊有過的,以為自己一輩子可以跟著他吃糠咽菜,無論怎麼艱苦都能過下去,結果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子的,我一直生活在自己構造的幸福生活里,對方難以忍受,然後發現和我人生觀世界觀根本不合,最後遇上了更明媚更體貼的玫瑰,於是放棄了我。」
鄭璞默然,心裡卻想到:也難怪要分,一段感情也能扯到人生觀世界觀,說得玄之又玄,文縐縐又感情豐富的,跟文藝電影台詞似的……這位喬太太興許一直生活在雲端里吧……不過,單純得還真有點可愛,三十多歲的人了,莫不是腦門裡頭只有愛情小說之類的羅曼蒂克的東西,她大概也把種地也當成了個充滿藝術和成就感的事業吧?每次來都跟郊遊觀光似的,倒是成全了自己——這樣的人會充滿心機的去算計別人的財產,勾引男人?算了吧……那羅巧薇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表面和喬太太說得也是親熱得很,背地裡又是另外個說辭,也只有丁香才信她這樣前邊背後兩樣的人。
學喜看鄭璞不說話,也感覺到鄭璞不是個聊天的好對象,只好喝盡了杯中的水,便主動回去了,上車的時候,鄭璞到底從壁爐裡頭掏了兩個番薯出來,拿報紙包好了遞給她,她聞著挺香的,就接了。
回到家的時候,喬鉉正在和周小妤學琴,周小妤正在低聲說:「落鍵的輕重緩急,上下行的不同處理,以及速度的把握,都會給不同的音樂帶來不同的感受,演奏家的二次創造極為重要,同樣的曲子不同的人能彈出不一樣的感覺,所以你要掌握好節拍……今天的練習先到這裡了。」看到學喜回來,點點頭,又對學喜說道:「喬太太有空可以買個節拍器給喬鉉,有助於他掌握節拍。」
學喜一愣,奇怪凌箜之前為何從來沒有提過,喬鉉卻說:「凌叔叔以前說節拍器用多了會依賴,所以要我在心裡學會默數。」
周小妤微微一笑道:「你最近常常有彈著彈著就快了的感覺,節拍器買來可以平時聽一聽,習慣節奏,倒不必彈琴的時候開著。」
學喜連忙點頭道:「我有空去買個給他吧。」
喬鉉卻已聞到了番薯的香氣,問學喜:「什麼香味?」
學喜從懷裡摸出來那包番薯,仍有些餘溫,包得很密實,打開裡頭皮焦黃噴香,她笑著去廚房拿了個碟子盛了,掰開,裡頭是蜂蜜一樣的黃色薯肉,看上去糖分極多的樣子,香氣四溢,喬鉉高興地過來拿了個先給了周老師,又自己摸了半個咬了一口,開心地搖頭晃腦道:「這一定是鄭叔叔烤的,媽媽烤不出這樣子的。」
學喜窘了:「烤箱烤味道不是差不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