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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9:03:15 作者: 秋雁門
    盧三娘為二人安排好了住處,另添了幾樣家具擺設,床鋪就在娢嫣旁不遠。

    娢嫣收拾完畢,還是將那件肥大的灰衣服套上,另外找了一個瘦些的束腰紮好。憶柳和惜荷看她這副裝束,對望一眼,偷偷掩口而笑,到底是泰州來的,這麼土裡土氣。

    這兩人剛雖然剛到肅峰苑,熟悉得卻快。用過早點,就搶著為霍凌肅端茶倒水。娢嫣落個清閒,悄悄順著小路,向王府外走去。

    她準備去玉府看看,能不能遇到趙媽媽。

    娢嫣被霍凌肅看上的消息早不脛而走,府里的小廝門子們自然都認得她,待到門口,門衛笑著道:「姑娘這是去哪兒?」

    娢嫣扯謊道:「四爺吩咐我去買點東西。」

    「什麼重要的東西,還巴巴的吩咐姐姐去,小丫頭去不就行了?」

    娢嫣心想這人怎麼這麼愛管閒事,誰去跟你有什麼關係?就沒搭理他,只見他開了門,離府而去了。

    出了霍家,娢嫣向玉府走去,玉府和王府說起來還有一段距離。平日裡娢嫣都是坐車走的,並不覺得如何。如今換了兩條腿,才發現這樣遠。一走就走了一個時辰,快到公主府時,已是晌午了。

    娢嫣心裡打鼓,出來這麼久,不知三娘會不會找自己?算了,等回去再隨便想個措詞吧。

    晌午過後,天氣陰晦起來。一片烏雲遮天捲起,四處都籠罩得黑壓壓的。街道兩旁的小販們眼見變天,紛紛收起扁擔攤位,急匆匆回家去了。

    娢嫣心叫倒霉,眼看這場雨不小,偏生又沒帶傘。她走到了公主府門前,左右看了看。長公主愛吃魚,平日裡都有漁婆在這個時辰來送河鮮的,娢嫣正想能通過她打探打探,一抬頭,登時如淋了一盆冷水,公主府荒涼蕭條,門前貼著碩大的「封」字。

    怎會這樣?

    娢嫣呆若木雞,只覺從四肢百骸滲出一縷涼氣,爹娘出什麼事兒了,公主府為何被封上了?

    一瞬間,所有的理智已蕩然無存。娢嫣似瘋了一般,橫衝直撞往裡闖,卻被一個侍衛一把推了回來,斥道:「什麼人?膽敢亂闖禁地?」

    娢嫣被他推到在地上,感覺嗓子一陣發甜,她有點想哭,卻掉不出一滴眼淚。

    「這裡出什麼事兒了?讓我進去!」

    「大膽!」侍衛冷聲道:「哪裡來的野人,此乃朝廷查封禁地,豈是你說進就進的?再敢撒野,小心打斷你的腿!」

    娢嫣不是不明白,膽敢查抄公主府,天下就只有當今皇上一人。

    他為何抄了玉府?他們到底犯了什麼罪過?她離開京城這短短几個月,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娢嫣渾身搖晃,嘴唇顫抖,她不住後退,呢喃道:「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說到最後,她再也忍耐不住,淚水如江河決堤,噼里啪啦滾落下來。

    「真倒霉,怎麼還碰著個瘋子!」侍衛皺眉嘟囔著,又罵道:「快滾開!再在這兒撒野,小心給你關到大牢去!」

    娢嫣無助地跪在地上,她該怎麼辦?

    霎時間,一個悶雷震徹雲霄,暴雨傾盆而下,雨點打在娢嫣的臉上,和淚水融為一體。

    侍衛打了個哆嗦,轉身回到耳房裡避雨去了。而娢嫣卻渾然不覺,她踉蹌著站起來,渾渾噩噩地走著,爹,娘,你們在哪裡?嫣兒回來了,我回來了……

    雨水瞬間已將娢嫣渾身都打透,那件肥大的灰衣裳貼在身上,顯得她荏弱不堪,宛如風中任由吹打的柳葉。

    大街上已經空空如也,只偶爾幾個人拿衣裳遮著雨,匆匆趕路。娢嫣也不顧是誰,扯住一人問道:「玉府發生什麼事兒了?為什麼被查封了?」

    那人哪裡理她,一把甩開她的手,「不知道,下雨了,還不快走!」

    娢嫣不甘心,見到人就扯過來問,可每個人反應都一樣,沒多久,大街人去樓空,只留下她一個人,似行屍走肉一般搖曳在暴雨之中。

    不知多久,娢嫣覺得再也沒有力氣了,她「噗通」一聲跪坐在地上,緊緊抓著腳下的土石,「爹、娘,你們在哪兒啊?哥哥,你們都去哪了啊?」

    忽然,一把雨傘在娢嫣頭頂遮住,一個蒼老卻慈和的聲音道:「可憐的孩子,這麼大的雨,怎麼不知道躲一躲啊?」

    娢嫣抬頭,模糊的淚眼中是一個年逾五十的老嫗。她雖然不年輕了,可眉目依然清朗,年輕時一定是一個難得的美人。她衣著素淡,甚至有點襤褸,卻掩不住通身的氣度。

    「媽媽……」娢嫣大哭,一把抱住老嫗的腿,眼前一黑,便暈倒在她腳下。

    第29章

    娢嫣睜開眼,感覺喉嚨里像著火了似的,她本能伸出手想要找水,一個茶碗就體貼地放在了她掌心。

    「好孩子,喝點水吧。」

    娢嫣抬起頭,發現自己在一間簡陋的草屋裡。家具和床鋪都很陳舊,收拾的倒還乾淨。手心裡是一個粗瓷茶碗,娢嫣捧著一飲而盡,垂下眉眼,「謝謝。」

    「這孩子真客氣。」一個寬厚的大手輕輕撫摸著娢嫣的頭髮,她身上已經換了乾爽衣裳,濕發也快烘乾了。

    她身旁坐著昏倒前見到的老嫗,此時換了一件潔白的粗布對襟衫子,頭上包著包頭,十足的農婦打扮,可不知怎地,神態卻依然高貴,總叫人覺得這衣裳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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