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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58:43 作者: 蘇芋頭
趙婕妤施施然說了句折煞女兒,趙如意這才抬頭,卻見趙婕妤趙惜柔眉眼精緻,仿如畫中人,一身雪色望仙袍更襯得她肌膚如雪,眉目如畫。這樣姣好的可人兒,又有這樣好的出身,在宮中卻是不那麼得意的那一個。
倒不是說趙如意有什麼一手消息,只觀趙婕妤這正三品的位份,再觀她如今不得不往母家求援的行事,便知道趙婕妤在宮中頗多不得意處。
趙如意暫靜默不語,趙婕妤自然也不會關注到這個小小庶妹,太子登基後,他們這一群被先帝指給太子的妃妾也跟著水漲船高。只是,她們從入太子府到入後宮也不過是短短一月的時光,這樣短暫的光陰並不足以讓他們和太子培養出什麼感情,如今又逢先帝孝期,皇上是孝子,因此來後宮的日子便也少了。
趙婕妤,趙婕妤從前在潛邸就不算得意,入宮後也只是個三品婕妤位份,一想到皇上出孝後勢必選秀,幾乎寢食難安。皇上突然允嬪妃歸家省親,趙婕妤不甘寂寞,自然是要回一趟趙國公府的。
見過祖母,見過父母,又見過口蜜腹劍的隔房堂姐,這一個個的見下來,天便已將晚。張姨娘倒想讓趙惜緣在趙婕妤跟前奉承,奈何趙婕妤一個庶妹也不曾見,只與母親一起用過了晚飯,因今晚母女夜話,趙國公夫人便趕了丈夫去姨娘房裡休息。
趙婕妤和父親關係還不賴,不過她本就是個圓融人,因此還多和父親打趣了兩句。張姨娘如今一雙眼睛都恨不得牢牢盯著趙婕妤,如今尚沒等到趙婕妤的青眼,卻等到了趙國公,張姨娘自然不敢怠慢,於是連忙打起精神奉承起來。
另一面,大夫人院中燈火通明。趙婕妤這些日子少睡,慢慢梳洗又細細塗抹上玫瑰香脂,她如今是最好的年歲,卻因侍奉天子,不敢讓容顏沾上半分暇疵。就這樣塗塗抹抹的混過了一個時辰,又燃了一錢蘇合香,方挽了個松松的髮髻,水紅色的衫子越發襯的趙惜柔身子裊娜,趙國公夫人金襄望著女兒,既自豪,又心酸。
趙惜柔見母親來了,光著腳走到地上,要去接她,趙國公夫人卻擺擺手,只說:
「我的兒,你快歇下。」
又摸摸她的頭說:「在宮裡過的很累吧。」
既是母女私房話,自然也不必說那些忠君愛國的場面話。趙惜柔十分親近母親,聞言先往她娘懷裡一倒,卻說:
「娘在府里過的也很累吧。」
女兒的臉白淨無暇,金襄的手拂過她的臉頰,又拂上她的長髮。
「不用擔心我,我與你父親結縭多年,如今你又侍奉天子,誰也不能奈我何。」
趙惜柔喟然一嘆。
母女二人時久未見,但趙國公夫人這些年,風風雨雨委實見過太多,也多少猜度出女兒的心事,此時卻不多言,只等女兒開口。
果然,燈明了又暗,趙惜柔低回良久,終於說道:
「我在宮裡,論體面不及賢妃、論聖寵不及淑妃。咱家門第說來也與沈家相當,從前在潛邸時,女兒與淑妃都是側妃之位,卻因那件事,女兒自此矮了淑妃一頭。」
趙國公夫人說不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這種話,她凝神想了想,便將丈夫的打算與女兒說了。趙惜柔聽了,沒說同意,卻也沒說不同意。她只是有些不解:
「聽娘的意思,三姑娘還不錯?」
「你父親最初是囑意惜緣的。」
趙惜柔秉性柔和,卻也絕非沒有脾氣。她聽了,連連冷笑三聲,不提父親,只說:
「張姨娘打的好盤算。」
「所以我才把如意接回府中,不過,她的確還算有些才幹。」
趙惜柔骨子裡是有些自負的,乍聽母親夸旁的人有才幹,心裡很有些不好受,但從潛邸到深宮,她也歷練出來。因不知道母親究竟是什麼意思,於是趙惜柔又問了一句:
「母親是希望我把她帶進宮嗎?」
女兒的眼神仿佛還似未嫁時那般無邪,趙國公夫人心頭一軟,聲音越發溫柔。
「傻孩子,我只是希望你身邊有個臂膀。我如今阻了你父親一道,到時候即使如意不隨你入宮,惜緣也絕不會替如意隨你入宮的。但究竟要不要如意入宮,取捨在你。」
趙惜柔十分不解。
趙國公夫人面對女兒,是十分的有耐心。
「一個人當不當用,得不得用,只有主子說了算,旁人,是說了不算的。」
趙惜柔方才恍然大悟,又想,原來我的母親把庶女當作奴才來看待,卻不知道以後我有了兒女,當今皇后是否也會這樣看待我的子女。一時間,心情竟有複雜難明起來。
母女倆又說些閒話,方才睡了,第二天一早趙國公夫人令人請趙如意過來,趙如意用慣紅玉,於是即使知道可能是宮中貴人要見她,也依舊是帶了從前在趙惜柔身邊侍奉的丫鬟紅玉過去。
倒是紅玉有些緊張。
也不知是緊張趙惜柔如今的身份,還是單純緊張趙惜柔這個人。
嫡母房中養的水仙花已然開了,屋子裡一室芬芳,溫暖如春。先帝孝中,趙惜柔衣著素淡,但其實,先帝的九個月孝期在年前就已經過了,只是天子孝順,強令宮中再守一年孝期,於是闔宮的女人都以素簡為首。
趙惜柔顯然記性不錯,她見到紅玉時竟多看了她幾眼,直到趙國公夫人讓應嫲嫲帶著下人下去,趙惜柔這才移開目光。即使見到宮中貴人,趙如意也並不侷促,尤其是趙惜柔這樣貌美,竟讓趙如意升起竟有難言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