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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58:19 作者: 龔心文
    褻瀆者圈養人類,大部分男性作為儲備糧養殖,而女性則會淪為生育機器,它們殘忍地用魔藥控制女性懷孕,並將新生的人類嬰兒魔化,以達到增加它們族群數量的目的。

    成年人類會在精神上強烈牴觸成為魔物,即便是褻瀆者女王,要想誘發一個成年人類成為同伴,都要耗費大量的精力。但對於腦中一片白紙的人類嬰兒來說,卻容易得多。

    洞口處隱約閃著異能的光亮,顯然是在洞穴深處正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一個男人粗啞的嗓音從內部傳出來,「跑!」

    兩個女孩跌跌撞撞出現在了洞穴口,其中一人把另外一人猛地推了出去,而自己轉身施展異能擋住緊隨而至的魔物。

    袁蔓從廢墟上一路滾下來,她爬起身向著洞口喊道:「夏沫,夏沫!」

    狹窄的洞口處伸出了一雙拼命掙扎的手臂,夏沫的異能已經潰散,被魔物拽著腳踝拖進洞穴,她一雙蒼白的手臂死死掰著洞穴的邊緣,拼命掙扎向外伸出,企圖抓住什麼讓她脫離身後無盡的地獄。

    葉裴天看著洞口處密密麻麻湧現的魔物,和那雙扒拉著石壁拼命掙扎向外伸出的胳膊,記憶一下被拉回了多年以前。

    在魔種降臨之初,還沒有發現自己永生異能的他和家人一起遇到魔物的追擊,他也是這樣拼命施展微薄的土系異能攔住魔物,為自己的家人爭取逃離的時間。到了最後那一刻,異能潰散,魔物抓住了他,他也曾這樣伸出手臂,希望自己最親近的人拉扯他一把,但回答他的只有匆忙遠去的汽車馬達聲,和被魔物淹沒的無盡痛苦。

    山坡上的袁蔓滿臉是淚,她愣愣地看著那絕望地伸出洞穴的手臂半晌,哭著跺跺腳,卻沒有遠離,傻子一樣地向洞穴處那雙伸出的胳膊跑了回去。

    一個黑色的身影越過了她,蔚藍色的刀光一閃,將蜂擁而出的魔物劈開了一道裂口。那身影幾乎和刀光一樣快,就著那道裂口衝進魔物群中,提出了一個熟悉的身軀。

    「跑,跟我走。」另外一個溫和的女音在袁蔓耳邊響起,有一張柔軟又堅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奔跑了起來。

    第47章

    袁蔓不知道被拉著跑出了多遠,直到氣喘吁吁地停下腳步,才發現拉著她一路飛奔地人,正是她們之前遇見的那位單挑六階魔物的女性聖徒。

    那女子停下腳步,鬆開她的手,回身戒備,不多時一位持著藍色長刀的男人從樹林中鑽出。

    他們當時大言不慚把人家認定為「用來調劑的小白臉」的這個男人,一刀劈開了蜂擁而出的魔物群,單槍匹馬在密集的魔物群沖了個來回,搶出夏沫,甩脫追兵毫髮無傷地回來了。

    他的手中提著一個女孩,正是昏迷不醒的夏沫。

    「魔物甩脫了,她傷得有點重。」葉裴天說著把人放在了地上。

    袁蔓伸出雙手小心地接住了自己渾身是血的朋友,她的異能早已乾涸,只能掏出背包里的藥劑和繃帶,用最原始的方法替夏沫治療。袁蔓沾了一手的血,一邊包紮,眼淚鼻涕邊流了一地,但她死死咬著牙,手上的動作一刻都沒有停。

    曾經的袁蔓覺得自己能在環境惡劣的基地中生存,過著食不飽腹的日子,已經算是一位很堅強的女孩了。今日之後,她才知道自己不過是被基地的高牆堅池保護著的弱者。

    她是依靠著這些在野外同魔物殊死搏鬥的戰士們營造出的安全環境,才能夠過上那種自以為艱難的安穩日子。

    一場生死之戰就可以使一位單純無知的少女迅速蛻變。

    當一向護著她的同伴奄奄一息,柔弱的她迅速地開始變得堅強。

    袁蔓彎腰背起身負重傷的同伴,一臉糊著眼淚和鼻涕泡,低頭不斷和楚千尋葉裴天道謝。隨後她轉身邁開纖細的雙腿,迅速躍過野草荒街,一路向春城飛奔而去。

    楚千尋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突然發覺自己曾經的麻木和冷漠其實只因為自己弱小的表象。

    內心的軟弱,力量的不足,只能將漠然作為固定的思維。只有當一個人的力量強大到一定的程度之時,相同的事完全可以有更多的選擇。而這種選擇未必就像世人認知的那樣愚蠢,聖母,不得好報。它也可能會是一種讓自己覺得值得的美好結局。

    熟悉的微風拂過肌膚,在這裡可以遠眺寂靜的廢墟。楚千尋的心中有一種少有的寧靜,她突然對即將到來的跨越等階充滿信心。

    所有的人都知道內心的強大才是越階之時成功的關鍵,能夠克制自己不受到心底深處強烈的魔化誘惑,才能夠真正成為高階強者。但沒有人能夠具體地說明,什麼才叫內心的真正強大。

    那些真正站立於頂峰的強者,都各有自己的特色,有人執著於一事,有的人在殺戮中放縱,有的人堪破生死,也有的人捨棄一切情感。每個人用著自己的方式走著自己的強者之路。

    而楚千尋在這一刻突然隱約找到了自己前行的方向。

    周圍很安靜,除了風聲,只有身邊的葉裴天淺而綿長的呼吸。那個不欲多言稜角分明的男人轉過臉來看著自己,

    他那薄薄的雙唇難得地微微勾起,伸過手裡拉著楚千尋慢慢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這麼多年了,在我面前哭的人不少,」葉裴天低頭淺笑,清冽的聲音在清幽野徑中迴響,「哭著求饒的,哭著咒罵的,哭著懺悔的。但這樣哭著道謝的,還是第一個。還哭得這麼難看。但我好像有一點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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