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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58:19 作者: 龔心文
    他這裡說著,卻看見這位自來了以後,一直冷冰冰的年輕人,從隨身的背包中翻出一塊舊布,抖了抖系在腰上,又從背包中取出一袋白面,裝在一個盆子中,端起來就向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仿佛想起什麼,轉過身對著老郭,

    「有調料嗎?」

    晚飯時分,整個院子中都飄散著一股獨特的面香,引得歸來的住戶們,都忍不住向老郭的房門張望,好奇那位向來生活得十分邋遢的郭鐵匠家裡,竟然也能傳出這樣的飯菜香味。

    老郭捧著一碗拌麵,蹲在門檻上,吃得眼淚汪汪,

    「哎馬,小老弟,你這也太能了,這幾天,你如果三頓都做這面給我吃,鍛造的費用我就不收你們了。」

    「郭叔你別和我們客氣,明日我去買點好菜,讓林非給你露一手。」楚千尋笑著接話。

    葉裴天的名字不方便對外說,楚千尋建議他起個假名的時候,他把楚字和裴字各截取一半,湊成了林非兩個字。幸好楚千尋沒有多想,讓他暗自帶著點欣喜用上了這個稱呼。

    到了晚上,楚千尋怎麼也不讓葉裴天再亂動了,燒了熱水照顧他洗漱,還給他身上的傷口換了藥。

    自從沙漠的混戰之後,二人一路逃亡了數日,這是第一次安頓下來。雖然居住的環境簡陋,但終歸到了安全的基地內,有一個遮風擋雨的小屋,不必露宿荒野徹夜戒備著那些隨時出現的魔物。

    楚千尋手中盞著燈,查看葉裴天身上的傷,

    「真是太驚人了,那麼嚴重的傷,幾日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脖子上這個要怎麼辦?」

    葉裴天側躺在床板上,看著眼前的牆面上搖曳的燭光中,有一個影子彎下腰來,在牆面上和他的影子重疊到一起。

    一股溫熱的呼吸,就吹到了他脖頸的肌膚上,那個人的手指在那鐐銬上來回摩挲,甚至擠進那個項圈,小心觸摸它的內部。那種麻麻痒痒的觸感,不時在他頸部最為敏感的位置不經意地碰觸。

    葉裴天的手指,悄悄攥緊了床上的被褥。

    楚千尋研究著鎖在葉裴天脖頸上的枷鎖。這一圈細細鐐銬,看起來並不起眼,卻是出自於辛自明那個武器設計鬼才之手,擁有著致命的殺傷力,而且極難解開。

    她府下身,凝視著這道難題專注思索,

    在她的眼前,啞黑色的項圈鎖在那白皙的脖頸上,嗯,那脖子的線條很漂亮,黑色的項圈上方,那喉結隨著她的目光來回滾動了一下,再下面是清晰而性感的鎖骨。

    一層霞紛色,從黑色項圈下蒼白的肌膚內透出,在她的視線中一路延伸上去,連那背對著她的耳廓都一道紅了起來。

    楚千尋咳了一聲,收起自己不小心凝視過久的視線。

    她找了兩條板凳拼在一起,跳上去準備湊合一晚。

    葉裴天從床上半坐起來。

    「你睡,你睡。」楚千尋飛快地揮揮手打斷他準備說的話,「我什麼地方都能睡得著。」

    ……

    葉裴天知道自己陷入了夢境中。

    他發覺自己又被禁錮在了那張時時出現在噩夢中的手術台上。四周是無盡的虛無,不知從哪來的蒼白燈光,打在他的身上。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從黑暗中走出,手中端著恐怖的器械,靠近了手術台,黑暗籠罩著她的臉部,看不清面目。

    葉裴天閉上眼,等著自己從噩夢的痛苦中掙脫。

    一雙溫暖而熟悉的手,輕輕在撫摸他的發頭。

    葉裴天驟然睜開眼,看見了站在床邊的人,那個人手持著鋒利的刀具,冷漠而無情地看著他,冰涼的刀鋒切割開衣服觸碰到了他的肌膚。

    「千尋?」他的心突然害怕起來,「不,千尋,你別這樣對我。你想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

    那雙手撫摸著他的臉頰,順著脖頸往下,那個人府下身,貼近他的臉,在他耳邊輕輕說,

    「把你整個人,都給我。」,

    第26章

    楚千尋被葉裴天的動靜吵醒,在半夢半醒中伸出手把他推醒,

    「醒醒裴天,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她迷迷糊糊說完這句,手掌在葉裴天的肩頭拍了拍,又睡著了。

    在野外露宿的幾日,她和葉裴天輪流守夜,知道這個男人在夜裡時時噩夢纏身,於是已經習慣在這種時候打斷他的夢,把他喚醒。

    葉裴天猛然睜開眼,按住自己的胸口,心臟已經快跳到嗓子眼,他倉皇四顧,發現自己睡在郭鐵匠那間昏暗的雜物間裡。

    桌上專門為了他點了一盞小油燈,楚千尋就睡在他床邊的椅子上。

    那個女孩為了照顧他,睡在了兩張椅子拼成的床上,一手枕著腦袋,一隻手垂落下來,朦朧的燈光打在她沉睡的面孔上,那張面孔清秀單純,給他帶來過無限溫暖。

    自己竟然敢坐那樣的夢。

    葉裴天悄悄坐起身,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全是夢境中的畫面。

    夢中的那個人紅唇瀲灩,眉目生春,而自己……

    葉裴天伸手捂住了自己滾燙的臉,如果不是怕吵醒千尋,他恨不得能打自己一個耳刮子,再裂開大地,用黃沙把自給埋了。

    蒼白的手術台,被禁錮的自己,和那個對自己為所欲為的人。初時的極度驚恐交織著後來極度的快樂,難以言訴的體驗幾乎要將他在凌遲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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