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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58:19 作者: 龔心文
    她走上前去,伸出手扶住了葉裴天的胳膊,那隻手溫暖,有力,堅定地撐住了這個男人此刻虛弱的身體和慌亂的心。

    葉裴天的身軀瞬間僵硬了一下,但他低下頭,抿著嘴,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再表現出拒絕的意思。

    兩人安靜地登上樓梯。

    來到二樓,葉裴天沒有回到昨夜的臥房,他慢慢走回自己的臥室。站在了臥室門口,他伸手扶住了門框,背對著楚千尋猶豫了片刻,抬起一隻手掌。

    蒼白修長的手指在空中一松一緊,城堡四處瞬間響起了悉悉索索的響動聲,那是大量的沙粒在迅速流動的聲響。

    這棟城堡內有無數的房間,大部分房間的門都被黃沙封閉,在這一刻,所有屋子用黃沙砌成的門都在一瞬間潰散,化為沙流消失不見。

    楚千尋看著長長的走廊兩側,一間間敞開的屋門,讀懂這個寡言少語的男人所表達的意思。

    這些房屋都對她可以肆意出入,隨意使用裡面的物件。楚千尋把這理解為一種邀請和挽留。

    葉裴天做完了這個動作,似乎更加的虛弱,他以手撐著門框,微微喘息了幾下,沒有再回頭看一眼,獨自走進了自己的屋子。

    那是一間特別細長而狹小的屋子,牆面上有一扇大大的窗戶。狹小得過分的屋子內只擺著一張床和床頭一個小櫃,床沿頂住三面牆壁,幾乎占據了整間屋子的空間,柜子上擺放著幾本磨損得有些破舊的書籍,以及一盞油燈。

    那張由砂礫累砌的硬床上什麼都沒有,不要說床墊被褥,就連個枕頭都看不見,葉裴天卻習慣地坐上那張冰冷又空無一物的床榻上,在靠近牆角的位置躺下,略微蜷縮起身體,不再動彈。

    倒在角落裡入睡的這個男人,他住著寬大的城堡,卻只睡在如此狹小的一個空間內,嚴寒酷暑都躺在這樣一張沙床上,時常身受重傷卻從不準備藥品。

    楚千尋搖了搖頭,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自我懲罰似的虐待自己。

    既然葉裴天表示她在這裡可以隨意行走,楚千尋就在城堡內翻找起睡覺用的床上用品和藥劑。

    她沿著長長的走廊走了很多房間,發現這裡的大部分房間內除了黃沙累砌的床或桌面。無一不是空蕩蕩的沒有任何擺設和物品。

    整棟別墅內,只有廚房的設備算比較齊全。另外在葉裴天睡覺的臥房邊上,有一大間擺滿各種書籍的書房。除此之外,整座城堡乾淨整齊的幾乎就像沒有人居住一般,除了牆壁和各個角落裡數量過於多的油燈以外,沒有任何生活用品,也沒有一件雜物或一點點的裝飾品。

    重複的房間,空闊單調,是這棟建築的主要基調。

    這裡的主人就像是一個囚徒,把自己囚禁在這棟巨大的空無一人的監獄中。

    楚千尋在一個房間內,發現了一屋子隨意丟棄在地面上的魔種。那些令人艷羨眼饞,能讓無數人為此豁出性命的各等階魔種亂七八糟的混雜在了一起,隨意地撒了滿地。

    楚千尋差點被這樣的財富驚嚇到,她相信大部分盤踞一方的大佬手中的財富都無法和這間屋子中的魔種數量相比。

    而這些都只屬於葉裴天一個人,他甚至絲毫不在乎地把它們丟棄在這個沒有任何防備的空屋子內。

    楚千尋在巨大的寶石堆中翻撿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幾枚最低等階的魔種,帶著它們離開了城堡。

    ……

    葉裴天的恢復能力遠遠異於常人,太陽開始落山的時候,他從沉睡中醒來,身上那些早晨還看起來猙獰恐怖的傷口,已經基本癒合,只有腹部一道巨大的貫穿傷,因為武器特殊的腐蝕效果,還在不斷在癒合和被腐蝕之間反覆。

    他從床上坐起身,此刻天色已經接近黃昏,窗外是廣袤無垠的沙漠,一輪紅日正慢慢地沉入地平線,橘紅色的陽光,斜斜照進屋子,在屋中拉出了長長的斜影。

    葉裴天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頭髮,感到了心臟在胸膛中緩緩跳動,他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他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內心已和平日裡的古井無波完全不同。

    城堡中還有另一個人,另外一個活生生的存在,那個人既不害怕他,也不會對他露出憎惡的神色。

    她會輕聲細語地對著他說話,還會衝著他笑。為他包紮傷口,還給他準備熱氣騰騰的食物。

    葉裴天感到自己的心臟在胸膛中有力地跳動著,那裡有一種呼之欲出地雀躍。

    他打開房門,帶著一絲欣喜和期待向樓下走去。

    客廳內昏暗一片,沒有一絲的燈光。

    殘陽的餘暉斜斜地從各處的窗口拉進來,拉出牆壁昏暗的影子。

    長長的黑影和已經開始冷卻的夕陽餘暉,在整個空闊無物的大廳內留下斑駁的黑紅光影。

    葉裴天呆呆地駐立在寂靜無聲的大廳內,認真仔細地聆聽了很久,連一絲細微的聲響都不願意錯過。然而除了沙漠中嗚嗚的風聲,和細沙浮動的聲響,周圍始終一片寂靜。

    他終於邁開腿在寬闊的客廳內慢慢地走了起來,平日裡到了這個時候他會開始點起油燈,把遍布在整棟城堡內每一個角落的所有油燈點亮,讓這裡燈火通明。

    但此刻,他突然連這一件日日必做的事,都失去了興趣。

    不論是被黑暗吞噬,還是會被寂靜掩埋,他都懶怠動手,只是慢慢在空無一人的城堡中走著,穿過一道黑一道白的光影,走過廚房,走上旋轉的樓梯,走過那些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兩側一間間的屋子開著門,屋內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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