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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57:39 作者: 四夕夕
反正過幾天莊慶澤回來後沒有聽說一絲風聲,他領著人風塵僕僕地把買到的陶罐運到梁家酒坊,一臉興奮地同梁父說他在外面遇到的事,和當初剛一個人出門闖蕩,回來就找姐姐、姐夫求表揚的小弟一模一樣。
但是他眼底隱藏的陰蟄終究被梁父發現了,梁父剩下一半的心涼了下來,感嘆人心終究善變。
沒有露出一絲端倪,梁父像往常一樣鼓勵莊慶澤,讓人把陶罐卸下洗刷乾淨備用,帶著妻弟回梁家休息。
落後一步,莊慶澤看著梁父的背影,眼神陰沉得快要滴出水,瞧著梁父走路還有些不平穩的腿,心想當初怎麼就沒有把他摔死,這樣自己就不用辛辛苦苦在外跑,又累又掙不了幾個錢。
爹娘當初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讓莊慶蓉把他們兩人大半輩子的積蓄拿走做嫁妝,是不是聽著女兒的甜言蜜語就忘了還有他這個兒子?
如果當初那筆錢爹娘留了下來在縣裡做點小買賣,或者自己整個方子開作坊,現在他就是那個坐在家裡拿錢的人,是少東家,不是看別人臉色過日子的跑商!
莊慶澤越想越氣,他今年因為酒少,所以打點的時候就沒有往年那麼大方,導致他好幾次被刁難。
還有那些往年在他手上買酒的人,那些人當著他的面沒什麼說什麼,買了酒才去外面說他莊慶澤裝大尾巴狼,沒本事弄到酒還吹自己多厲害,把莊慶澤氣了個夠嗆。
一心只埋怨爹娘和梁家的莊慶澤不願意往深了去想,莊家是一個大家族,他爹娘要是貿然脫離家族出來單幹,肯定會把族裡的長輩得罪,沒有了家族做靠山只憑他們家幾口人想要落腳有多難。
而梁家當年再是遇到事,那也是陽安縣本地發展起來的家族,有人脈、有路子、有方子、有祖業,不是一窮二白地開始打拼。
再說梁父當年剛接手家裡生意的時候遇到多少困難,其實莊慶澤也是看到了的,莊氏和梁父帶著孩子回娘家的時候,莊母總是偷偷抹眼淚,因為他們一家三口都瘦得厲害,一個是累的,一個是愁的,一個是身子不好病的。
可是這些都被莊慶澤拋在了腦後,他只記得當年爹娘給姐姐的嫁妝多,只看得到現在梁家的日子,不去想過程是怎麼樣,他一門心思覺得這些好東西都合該是自己的。
就在莊慶澤心思飄飛之際,梁父毫無預兆地轉頭,問他:「小弟啊,你這次出去糧食怎麼樣?糧價是漲了還是沒什麼變化?今年咱們陽安縣的糧食豐收,我和康生出去……」
梁父把妻弟的所有神態都看在眼裡,他這會兒已經想通了,既然妻弟變了,那他以後就沒必要還像以前那般坦誠待他,多留一個心眼防著點便是。
至於妻子那邊,像兒子說的不告訴她也沒什麼,反正她不曾沾手家裡的生意,且她心腸軟,知道了這些事恐怕會心裡難受睡不安生。
突然面對梁父,莊慶澤心頭一慌,他趕緊把所有的情緒收起,他不知道自己剛才是什麼表情,不過看著姐夫面不改色,依舊笑眯眯地看著自己,他想姐夫應該沒有發現什麼吧。
回想梁父剛才問了他什麼,莊慶澤趕緊回答:「今年到處年景都好,雨水不多不少,我走過的地方基本不錯,大家收成好糧食的價錢就沒有什麼變化,我這一趟出去就是把糧食從這裡運到那裡掙點差價,不讓車子在路上空了,補貼點大傢伙的伙食……」
莊慶澤像以前一樣說自己在外面不容易,沒怎麼掙到錢,梁父面上認真地聽著,眼底的溫度冷了下去。
年景好不代表著老實種地的農民日子就好過,商人逐利,糧食多了他們只會把糧價壓低。
同莊慶澤一路聊著到了梁家,莊氏看著出去一陣黑瘦了不少的弟弟,心疼得不行,一收到消息就開始張羅著做了一大桌子吃食,還有幾大箱籠的東西,讓弟弟等會兒帶回家去。
吃飯時,梁康生又穿上了他寬大的衣裳,還往臉上抹了薄薄一層粉,讓他看起來沒有往日那般臉色紅潤,這樣裝扮一番再加上有梁父在旁邊混淆視聽,一頓飯的功夫就這樣煳弄了過去。
飯後,梁康生藉口有點累了想回房休息,大家自然不會攔著。
雖說莊慶澤現在也不想多看梁康生這個侄兒,不過他給梁康生帶了補身子的東西回來,他拉住梁康生,滿臉高興地把一盒黑漆漆的藥丸拿出。
梁康生沒有拒絕莊慶澤的藥,只是他在謝過之後多問了一句:「小舅,我現在吃著大夫開的補藥感覺身子已經好了很多,再吃其他的藥是不是得問問大夫的意思再說?」
莊慶澤的臉色僵了一瞬,他很快反應過來,深以為然地點頭:「對對對,還是康生想得周到,藥理相衝,是應該問問現在的大夫再吃別的藥。」
想到自己做藥的東西沒問題,莊慶澤神態自若地繼續說:「這藥是我在路上打聽到的一個十分厲害的老大夫做的,我把你的情況口述給他,他就給了我這一盒藥,說是能強生健體,不過終歸那位老大夫沒有見到康生你本人,還是明天問過了大夫再看吃不吃吧。」
他怎麼可能在這種明擺著的藥丸里加什麼不好的東西故意害人,他的腦子沒壞掉,這藥丸就是用常見補藥做成的,正常吃對身體沒有什麼壞處,所以他不怕拿這個藥丸給別的大夫看。
就當沒看到莊慶澤眼底的得意,梁康生拿著藥盒在曲薏的陪伴下離開,現在所有莊慶澤給的東西他都不會入口,甚至放都不會放在自己房間裡,誰知道他會在給自己的東西里加些什麼要命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