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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51:07 作者: 瓜子和茶
    楚離略緩和下氣息,儘量平靜道:「我們在夢裡……」

    「見過面?」香茹噗嗤一聲笑出來,眼神里全是揶揄,「換個搭訕法子不成嗎?每天來個十遍八遍,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你倒是膽大,也不怕佛祖怪罪!」

    這次輪到楚離愕然了。

    「不得胡言。」桃夭輕輕呵斥她,接著溫柔一低頭,「小師父想必是認錯了人了吧?」

    小師父?!

    楚離這才發覺自己穿的是灰色僧袍,下意識向旁邊賣簪花的攤子上看去。

    攤子前面掛著的銅鏡中,是個頭戴兜帽的僧侶。

    楚離心頭一動,「姑娘可認識一位叫桃夭的女子?」

    桃夭搖搖頭。

    楚離又問:「你有沒有聽說過凌冬?」

    桃夭微微挑起眉,目光微閃,只笑著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她的眉毛勾得細細的,又長又彎,眉尾稍稍下垂,透著說不出的嬌媚,和她之前英氣入鬢的長眉完全不同。

    「你這人,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香茹不滿地大聲嚷嚷著,「我姐姐就是凌冬啊,這城裡誰不知道!」

    原來桃夭變成了凌冬,那香茹就是小紅?

    那自己是……

    「君遷,你化緣化到哪裡來了?有多少人給你布施?」一個年長的比丘匆匆而至,語氣帶著幾分責備。

    楚離茫然地看著手中多出的瓦缽:裡面空空如也。

    桃夭抿唇一笑,白皙的手指捏了塊碎銀子輕輕放進他的瓦缽中,用只有他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明日社戲,記得來。」

    「姑娘等等!」老比丘拿過瓦缽,「出家人手不沾銀錢,只求些吃食便好。」

    「是小女子唐突了。」這話對老比丘說著,桃夭的眼睛卻看著楚離,拈起碎銀子,卻放了顆糖。

    她看著楚離又是一笑,轉身和香茹混入人群,消失了。

    老比丘皺著眉頭看了看那塊糖,連瓦缽一起遞給楚離,「你吃了吧。」

    楚離不愛吃甜的東西,諸如蜜餞糖果之類的從來不占。

    本想拒絕,但話沒出口,那顆糖已經到了嘴裡。

    真甜哪,甜得他嘴角止不住地上翹。

    這是君遷子的感覺,還是他自己的感覺?

    亦或許是夢境放大了他的情感。

    有那麼一瞬間,楚離的精神恍惚了。

    「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吃塊糖就高興成這樣!」老比丘笑罵道,看向楚離的眼神滿是慈愛。

    一句話點醒了楚離,對,他是在凌冬的夢裡,這應當是她和君遷子初次見面時的情景,這份感覺也應當是君遷子的。

    「師父,明天大廟祭祀,弟子也跟著去可以嗎?」楚離低聲問道。

    老比丘奇怪道:「當然要去,有吃有喝為什麼不去?閉著眼睛念經就行,你師父我可一個多月沒吃過飽飯了!」

    楚離愕然,忽而笑了,有這樣的師父,才能養出君遷子那個有幾分滑頭的脾性。

    大廟祭祀是這個城鎮最熱鬧的盛會,許是神靈久不現身,相較於祭祀的意味,節日的喜慶熱鬧更多一點。

    社戲的台子就打在大廟前頭的空地上,隔著重重廟門都能清楚地聽到鑼鼓絲竹的聲音,不多時,佛堂前的楚離坐不住了。

    「師父……」他輕輕喚了聲。

    老比丘閉著眼,像模像樣敲著木魚念著經文,沒搭理他。

    他向門檻偷偷挪動了兩步,停下來,看看師父,再挪動兩步,再回頭看看,然後一腳邁過高高的門檻,輕快地遠去了。

    楚離擠在台前的人群中,穿著一襲洗得發白的僧衣,用兜帽略微遮著臉。

    人們都在熱切地看著台上,期盼著凌冬的出場,沒人注意他。

    一陣美妙的笛聲,伴著人們的歡呼聲,桃夭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她一出現,楚離就再也看不到別人了。

    第50章 他不受控制地想念著桃夭……

    社戲的故事並不複雜, 因上演了多次,觀眾們早就對每個情節了如指掌。

    楚離卻覺得新鮮,他沒看過社戲, 無論在凡間還是修真界,他從未體會過這種充滿煙火氣的喧囂。

    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求而不得的滋味——即便他處於旁觀者的角度。

    講的是王子在湖邊偶然看到飛鳥從天而落, 飛鳥脫去羽衣,變成一位美麗的女子。王子對她一見鍾情, 卻無法將她留在身邊。

    情急之下,王子藏起她的羽衣, 仙女為了拿回自己的羽衣,只得隨王子回到王宮。

    王子太怕她離開了, 在王宮內外布下人馬, 把仙女困在了宮裡, 失去自由的仙女便如剪下的花兒一樣迅速枯萎了。

    幸好有王后幫忙, 仙女拿到羽衣飛回了天界。

    桃夭在台上輕快地旋轉著,寬大的袖子像鳥兒的翅膀一樣飛舞起來, 金紅碧紫的裙子綻放得宛若天邊的彩霞。

    鼓點越來越密, 發出高亢的聲音,一下下擊在楚離的心上。

    楚離想起她在西衛宴會上跳舞時的樣子,也是這般的旋轉著,那時, 她熱切而期待地望著他。

    如果重來一次,他還會無視掉她的目光嗎?

    楚離凝視著那隻自由的飛鳥,她在雲端, 他在地面仰望著她。

    社戲已接近尾聲,鼓槌輕輕敲擊著,越來越弱, 就像王子那顆逐漸失去活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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