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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51:07 作者: 瓜子和茶
手指尖一陣陣發熱,那是他碰觸過的地方。
楚離徹夜未眠,一直在她身邊守著,桃夭慢慢躺在象牙席上,偷偷笑了起來。
或許,他對她不是沒有感情,如果她再努力一點,他是不是就會多看她一眼?
夏風颯然,老樹婆娑,陽光碎了一地。
阿吉媽媽立在門口,目光似悲似喜地望著她。
昨晚失魂落魄地回來,早上又神采煥發,公主所有的喜怒哀樂都系在皇上身上,給她一點點溫情,就能令她燦爛不已。
公主這樣愛皇上,就算要離開,恐怕也要經歷一番剜心剔骨的痛才能徹底忘記他。
阿吉不忍破壞她的好心情,重新收拾好心情,進門時,臉上已是笑容滿面,「今兒個一早喜鵲就在枝頭叫個不停,老奴還想有什麼好事呢,少的那個人就來了!」
桃夭以為說的是楚離,也笑著說:「他還是有心的……不過有點冷,不過沒關係,我會暖化他。」
阿吉愣了一下,忙解釋道:「是老奴沒說清楚——小狼侍衛回來了。」
桃夭猛地支起上身,又驚又喜,又是自責,她滿心滿眼都是楚離,居然忘了小狼!
那是從小陪伴她長大,親如姐弟的人,也是對她最忠誠的人。
窗外一陣喧譁,只聽商枝在外叫道:「小狼你等等,這裡不比西衛……等我去通稟啊你!」
桃夭心下一喜,快步走到廊下,只見照壁後繞出一個少年。
他十五六歲,身量中等,看上去比同齡的孩子瘦弱了些,頭髮胡亂扎了起來,皮膚糙糙的,眼睛極亮極亮,帶著高原人特有的野性和純真。
小狼一見她就笑,迫不及待跳過遊廊的護欄,三步兩步蹦到她面前,雙臂一展就把桃夭摟在懷裡,竟是抱著她原地轉了起來。
桃夭咯咯地笑,不住拍著他:「放我下來!」
商枝看慣了這場面,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鳳儀宮伺候的宮人們卻是看了個目瞪口呆。
阿吉媽媽立時察覺到氣氛的變化,面色微沉,喝道:「小狼,教你的規矩全忘了?」
小狼委屈巴巴地哼哼兩聲,就是不鬆手。
「他心智就跟著七八歲孩子一樣,媽媽又不是不知道,幹嘛訓他?」商枝暗暗嘀咕一句。
阿吉瞪她一眼,無奈道:「屋裡說話可好?外面這麼多雙眼睛……」
桃夭卻指著上空道:「小狼,飛!」
宮人們的驚呼聲中,小狼背起桃夭,縱身躍上屋脊,桃夭寬大的雪白袖子在空中飄蕩,就像展翅欲飛的白鶴。
公主這是被拘束得太久了,阿吉悄悄抹了抹眼角,心底又是一聲嘆息。
鳳儀宮的笑聲飛到後面的飛絮閣,與前頭不同,這裡死氣沉沉的,處處透著苦悶。
明晃晃的日影里,青荇小腹上捂著厚厚的被,臉上一點血色也沒。
玉竹哭喪著臉道,「主子,聞總管說沒有皇上的令他不敢擅專,今兒個咱們還得搬到空明軒去。這可怎麼辦,這碗絕子湯算是白喝了。」
「怎麼會白喝?總歸是留在宮裡了。」她笑著,手指尖攥得發白,「再也不用回到西衛!」
從小她就活在桃夭的陰影下,所有人只看得見桃夭,看不見她,哪怕她再聽話,秘術修習得再好,父皇掛在嘴邊的永遠都是桃夭。
她不惜弄壞嗓子,換來的卻是父皇幾件冷冰冰的賞賜,而桃夭,依舊是父皇的寶貝。
任何東西,只要桃夭看上了,就自然而然歸為桃夭所有,卻沒有人問她想不想要。
包括這樁親事!
「原本定的就是我,憑什麼她哭一哭,鬧一鬧,就成了她?」青荇嘴唇幾乎咬出血來,「父皇那個老糊塗,桃夭留在西衛一樣可以嫁個好夫婿,我只能讓康皇后當成籠絡權貴的棋子,還不定指給哪個糟老頭子!」
玉竹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向外望了望,「主子,您小點聲,讓人聽見可怎麼了得?」
「這是大夏不是西衛,怕什麼?」青荇冷冷一笑,「皇上巴不得我站在大夏這一邊!」
玉竹給她掖了掖被角,「可您體內的蠱蟲……」
提起此事,青荇也是心煩,當初她主動吞下蠱蟲發誓效忠,這才使得康皇后從中斡旋,說動衛帝把她一併嫁到大夏。
一月一次解藥,方可抑制蠱蟲甦醒,若是晚了片刻,蠱蟲就會從腦子開始一點點啃食,不消半日,就把人吃得只剩一張人皮。
青荇渾身一哆嗦,苦笑著說:「反正一年半載的西衛和大夏也不會翻臉,我還有很多時間想法子解決。」
窗外漸漸變得嘈雜,原是宮人們動手準備給她挪地方了。
青荇眼中閃過一抹陰寒的光,卻是轉瞬即逝,喚來一個小內侍吩咐道:「你去紫宸宮稟報,就說我找出南濮鬼魅的破解之法了,請皇上去一趟鳳儀宮。」
小內侍應聲而去,玉竹不解道:「為何不請皇上來這裡?」
「鬼魅在鳳儀宮又不在我這裡。」青荇淺笑道,「且讓她先笑一會兒,後面有她哭的!走,咱們給皇后請安去。」
「奴婢給您預備轎子。」
「走著去才有誠意。」
青荇慢慢起身,略施粉黛後,反而病容更勝,換了一身月白色衣裙,想了想,又簪了一朵小小的白色堆紗宮花。
玉竹驚訝地睜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