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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48:25 作者: 扇葉
    「雷連長,這些東西是我娘給你準備的,你一定要收下。」周瓊一見到他們,就把一大網兜塞在雷軍手裡,而後掉頭就跑,生怕他不肯收。

    齊悅看了眼網兜,裡面有煮熟的雞蛋、紅薯、山藥和酸菜包,滿滿一大兜,就算以雷軍異於常人的食量,也足夠吃上一整天了。

    齊悅有些愧疚:「我都忘了給你準備火車上的吃食。」

    雷軍盯著她微腫的唇瓣:「是我的錯。」

    齊悅忽然明白他話里隱藏的意思,又羞又惱,又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捶他,只狠狠瞪了他一眼,從口袋裡掏出錢兜,拉開他的行軍包飛快地放進去,一邊叮囑他道:「裡面我放了些東西,你的沒人的時候再打開看。」見他要動手拿,立馬唬臉,「你要是現在拿,我就生氣了。」

    雷軍只得收回手,將行軍包重新拉上,無奈又寵溺地揉她的發頂:「裡面放了什麼,這麼神秘。」

    「裡面的東西不神秘,那小兜子是我縫的。我原本要是給你縫背心的,但你折騰得我沒時間縫,只能等過一陣我縫好後給你郵寄過去。」齊悅是有些遺憾的。

    「我不急著穿,等下次我休假時做好就行,你別累著。」雷軍並不在意什麼背心,卻心疼她每天有陀螺一般轉著,忙不完的事,還記掛著想給他做衣服。

    「一件背心而已,哪裡就能累著。」齊悅不以為然,然後再次叮囑他不許給她寄錢。

    雷軍還未來得及回應,鳴笛的聲音響起,從南駛過來的綠皮火車哐當哐當停靠入站。

    資江只是個小鎮,火車停靠的時間只有兩分鐘,等車一停穩,齊悅立即拉著他尋找車廂號,一路狂奔,等找到時,列車員已經吹哨子催人上車了。

    「快上去,有空記得就給我寫信。」齊悅一邊叮囑他,一邊推他上車。

    雷軍卻猛然站定,轉身抱住她,貼著她耳朵說道:「去市里把咱兩的合照拿回來,多寄兩張給我,下次休假我會帶結婚證回來,到時你做我的新娘。」

    齊悅聽到前半句話還在點頭,但聽到他說做他的新娘,她的臉騰的紅了,只是不等她推他,雷軍迅速放開了她,一步連跨兩個火車台階。

    恰這時,嗡的一聲,火車發出啟動的鳴笛,列車員一下子把車門拉上,隔著斑駁的玻璃,她只看到他模糊的身影,雖然不是第一次為他送行,但她的鼻頭依然發酸。

    她咬了咬唇,勉力扯出一個笑,沖門內望著她的男人擺手,她模糊看到他張口沖她說了四個字,她有些疑惑,想要湊近去聽時,月台工作人員立馬攔住她:「火車要啟動了,不要再向前了。」

    工作人員的話未說完,哐當聲起,火車啟動,往北駛去,由慢至快,齊悅下意識地追了兩步,猛的想起她剛剛沒有聽清楚的四個字,他應該是在說----

    不要追趕。

    腳步頓住,望著飛奔而去的火車,她吸了吸鼻子,轉身離開火車站。

    回到衛生所,然後被師父指揮得團團轉,所有離別的悲傷都被忙碌驅散,而他師父似乎是過故意的,連午飯都讓她在衛生所解決,等到傍晚下班,她累得只想找個地趴著睡一覺。

    火車上,雷軍往肚子裡填了三個紅薯兩個雞蛋,想起齊悅讓他在沒人時候再看的小布兜,抬眼看到對面床鋪的人在低頭看書,便拿過行軍包,拉開拉鏈摸出布兜。

    夕陽透過床頭的玻璃窗照進來,淡青色的布兜,口上有抽繩,底部繡著金色的雲紋,被夕陽一照,別有古樸的味道。

    對面仰面躺在床鋪上看書的青年忽然撇過來一眼,他沖他笑問:「是你媳婦給做的?」

    雷軍「嗯」了一聲,拉開的抽繩,往裡面只瞅了一眼,就立馬拉緊抽繩,迅速就把布兜塞入軍裝上口袋中,又將紐扣扣上。

    本想借著布兜與他打開話匣的青年,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這樣冷硬又無趣的男人,能找到個手工活細緻的媳婦,不是撞了大運,就是他媳婦丑無鹽。

    青年心裡吐槽一句,不願再看他的冷臉,翻過身繼續看書。

    雷軍此刻的臉色確實很冷,他剛上手一摸就覺得布兜里的東西有異,打開抽繩往裡一瞅,看到裡面整整齊齊碼放的紙幣,都是十元的大團結,厚厚的一沓,約莫七百來塊錢,這數額恰好是他交個齊悅那隻鐵盒中錢數相同。

    不過,他交給她的鐵盒裡,除了十元的整錢,還有五元、兩元、一元的,布兜里全是整錢,應該是齊悅用自己的錢替換的。

    回想月台上,齊悅把布兜塞入他的行李包中不讓他查看,反覆叮囑不讓他給她寄錢,還有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在說不需要給她準備嫁妝,她能自己置備的話,雷軍無奈發現,他的小姑娘怕是比他能掙錢。

    只是,她到底是從哪裡掙來的錢呢?

    心頭疑慮,反覆猜測她掙錢的途徑,猛然之間,他想起了她那不靠譜的舅舅,臉色就是一沉。

    正在茅坪村幫著袁家插秧的余國慶忽然連打三個噴嚏,袁嬸頓時緊張了:「國慶,你是不是熱傷風了?」

    正竭力在未來丈母娘跟前表現的余國慶,連忙拍著胸膛道:「我身體好著呢,絕對沒生病。」

    望著眼前膚色迅速黑下來,卻在還逞強的青年,袁嬸有些好笑也有些心疼:「你之前沒怎麼幹過田裡的活,這幾天太陽太大,你又跟著我們從早忙到晚,受不住也正常。」轉頭又對袁巧兒道,「巧兒,你也跟你國慶哥哥回家歇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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