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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35:58 作者: 白雲期
    她看向皇帝,聲音顫抖,卻是咬緊牙關。

    「都是因為臣妾這麼多年來仗著皇上的寵愛,一心為著皇上,才放寬了對家裡人的限制,讓他們都肆無忌憚起來,這都是臣妾的錯……」

    額角的鮮血越冒越多。

    皇后的面色蒼白,看起來很是悽慘。

    尋菡怕她劃出更多傷痕,連忙就要奪過這鳳釵,盛公公連忙朝幾名小太監看去,要人取走鳳釵。

    皇后本就是從妃嬪之位,歷經艱險才成了皇后,沒有人能奪走她的皇后之位。

    她本就是歷劫而生的鳳凰。

    若是做出一點犧牲,就能讓自己的地位重新穩固……那她自然肯做!

    皇后又是一持鳳釵,釵尾狠狠劃下來,有人想過去奪過簪子,卻沒來得及。

    皇后披頭散髮,面頰流血,一陣陣淚水落下來。

    她伏在皇帝跟前,更是可憐。

    「臣妾知道是自家人出錯,一直告誡他們謹言慎行,可誰知道他們居然對衡王殿下有了這種心思,意圖勾結朝臣……但此事當真跟臣妾無關,臣妾怎麼敢痴心妄想!」

    皇后落淚盈眶。

    都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又說女子最是愛惜自己的容貌。皇后雖是難以洗清嫌疑,但既然她用髮釵毀容,以證清白……

    眾人心裡,自然是遲疑起來。

    皇帝坐在龍案之後,眸光明暗不定。他一向信任顧明璧,朝一邊的顧明璧看去,卻見顧明璧目光深沉,亦是一言不發,整個人如同寒潭一般,更添從容莫測。

    都說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但如今……

    皇帝也看不出,皇后話里的真假了。

    皇后滿臉血色,沒有人敢看她。而她又朝那告密的宮人看過去,宮人連忙往後退了退,畏懼的低下頭。

    她卻是快走幾步,把宮人手裡的幾封信紙都奪過去,這些是她派人送去周家的家書,皇帝派人查抄了周家,搜出來這些。

    別人都以為是她用這家書命令周家……

    但這些信的內容都是家長里短,她往日約束周家人,要他們謹言慎行,莫因為這些日子的事情爭一時長短……

    是了。

    傳遞消息的方法有許多種,她只要頻頻召喚周家女眷入宮,誥命女眷入宮,屏退其他人便能傳遞消息。

    又為何要遞出家書呢?

    皇后當著眾人的面,把信件呈給皇帝,皇帝看著她字字勸諫斥責家人的書信,目光更是猶疑不定。她又是準備家書,又是自己毀容,一時間其他臣子都被她的話驚住,面面相覷……

    皇后取出一個錦盒,朝皇帝跪下去。她抬起頭來,把錦盒舉過頭頂。

    盒裡躺著一枚鳳印。

    「臣妾願意一死以證清白,還請皇上明察!」

    在皇帝的心裡,皇后一向是審時度勢,暗中行事,從未有這種大膽的行為……

    皇后既然以死相諫,那這事情……

    多半真的是別人構陷。

    皇帝沉思片刻,用手撐著額頭,竟是有些頭疼起來。

    皇后做了許多事情,便是等皇帝失神的這一刻,她低下頭,為自己的命運祈禱起來,而空曠的宮殿之中,忽然有一陣鼓掌之聲響起。

    皇后循聲看去。

    蘇廷拊掌上前一步,他長身玉立,低頭朝她看來。他的眼睛微眯起來,都是清冷之色,目光更如挾著冰霜一般。

    「誰該執掌這一份鳳印,又該回到誰的手上,娘娘心裡明白。這縱火之事,娘娘想的太過天真,只是這樣就想要洗刷自己的罪名……」

    他的聲音里竟有嘲謔笑意:「這可不太夠。」

    蘇廷素來很少笑,此時皮笑肉不笑,讓人心慌起來。皇后逼著自己鎮定下來,蘇廷句句說來,卻像是掐住她的命脈一般。

    皇后過去在昭純宮安插人手,把蘇廷送去燕州。她一直以為,蘇廷活下來是僥倖。也以為蘇廷一次次破解她的手段,是運氣使然……

    卻沒有想到。

    蘇廷不是她想的懦夫,而是一隻猛虎,一動手便是雷厲風行,做足了萬全的準備,非要她的命不可。

    皇后捏緊了手指,逼著自己鎮定下來,朝著蘇廷看去。她佯怒看向蘇廷:「自元後過世之後,你便一直由本宮教養,本宮是你的嫡母,所有人都知道本宮待你有多好……」

    她捏緊了手指,掩飾自己的色厲內茬:「如今的府邸被燒,更是有人刺殺,我們應該先找出那幕後黑手之人,怎麼互相構陷。難道你真要做不忠不孝之人?」

    「本王昔日的宮殿是娘娘安排,宮人是娘娘安排,太醫也是娘娘安排……發生了什麼,這份母子之情如何,除了娘娘自然是沒人知道。」

    蘇廷的眼裡划過一絲嘲謔。

    「娘娘當然是仁慈之人,正因為娘娘的仁慈,本王才能活到如今,沒有死於意外啊……」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皇后的臉色立時就變了。

    她自己做過什麼自己知道,雖然都是陳年舊事。但總有人知道,她對蘇廷的真正情分。這麼多年她做了太多事,往常是蘇廷隱忍下去。

    如今顛倒過來。

    把她曾經對葉家,對蘇廷做的事情,都落在自己身上……

    皇后臉色蒼白,那額角的血液涓涓流了下來,染紅她的衣衫。

    她像是要對蘇廷說什麼,喉嚨又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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