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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8:35:58 作者: 白雲期
    皇后笑了笑,朝旁邊的宮女看去,宮女端來一盒銀子和一瓶梅枝。

    她道:「余美人來自燕州,雖是不通詩文,卻是武藝超群,寫得一手好字……正如余美人所說,燕州之人保家衛國,男子人人都為戰士,女子亦是巾幗不讓鬚眉。諸位姐妹不可再說閒話了。」

    「至於今日的詩會,余美人說的對,機關算盡太聰明,人啊,就要懂得聰明的時機……」她如有深意的朝麗嬪看了一眼,那一眼看過去,麗嬪一下就僵住了。

    「本宮還是最喜歡余美人的字,不如就將她列為這一次詩會的魁首,來人,把本宮的白須硃砂梅送給她,作為這一次魁首的獎勵。」

    麗嬪入宮這麼多日,第一次這麼沒臉,她瞧著余清清站在焦點之中,喉嚨梗得說不出話。

    為什么姨母這麼不給自己面子。

    不該是這樣……

    難道是自己做錯了嗎,不,不對。

    是余清清故意讓自己出醜!

    麗嬪朝余清清看去,余清清接過宮女遞來的賞賜,她一身緋色襖裙,周邊的流風輕輕縈繞,幾縷梅枝垂落,更顯得她玉樹臨風。

    如月下竹,如雪中松。

    颯爽之外更添溫柔。

    眾人向她投去羨慕的眼神。

    「麗嬪一直仗著娘娘的庇佑,在宮裡欺負其他人,誰知道有今天……余美人這事做的真對。」

    「麗嬪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就是一隻麻雀,只能用見不得光的手段,雖說余美人名聲不好,但我說啊……這事還真該謝謝她!」

    「余美人一下發覺了麗嬪的把戲,真是火眼金睛,先前誰說的燕州人都是蠻人,明明是粗中有細,巾幗不讓鬚眉啊!」

    麗嬪的的心抽了一抽。

    她的指甲驟然刺破了掌肉,流出血來。

    ……

    從御花園回來。

    坤寧宮裡,皇后坐在軟榻上,朝周邊的宮人問:「辰兒現在在做什麼?」

    貼身宮女遲疑了一下,道:「回娘娘的話,太子殿下這幾日跟京兆尹家的公子交好,時常結伴去遊山玩水,今日到城外道觀里題詩作畫,太子殿下寫了兩首詩,引得京中的人爭相傳抄,誇讚殿下文采斐然呢。」

    皇后把太子看做是自己的命,只要是夸蘇如辰,就等於是誇她。

    她眼裡溢出得意的笑,說出口的話卻是嗔怪:「都多大的人了還沒有正形?天天跟著朋友出去,不知道做正事。罷了,你派人跟他說他父皇的生辰快到了,讓他找幾件妥當的壽禮,萬壽節的時候獻給他父皇。他父皇心思多,可要多哄著。」

    宮女轉身就要走,皇后想起什麼,把她叫回來,又吩咐:「你再找人看著麗嬪,在她的燕窩暗中加一些絕育的麝香,分量跟其他人的一樣。」

    「麗嬪不是娘娘的侄女嗎?娘娘的意思是……」

    「親疏有別,她不過是本宮庶出妹妹的女兒,要不是有幾分姿色,怎會讓她入宮……」皇后眼角微微眯起,流露一絲精光:「先前以為她足夠蠢笨,沒想到還有些心機,繼續盯著吧……」

    宮女想到什麼,遲疑了一下。

    「那余美人……」

    皇后勾出一絲輕薄的譏笑:「一個燕州來的莽夫,胸無城府,能有什麼本事?」

    余清清往宮道走去,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出了坤寧宮就回漱玉殿。

    她喜歡白梅,如今是梅花盛放的時節。她一路看花,走的路越來越偏僻,不知不覺到一處亭子旁邊,附近是一片梅樹林。

    余清清不認得這裡的道路,等回過神來,遠處一縷煙霧緩緩飄搖,隱隱有火光傳來,伴著低語的聲音。她踩中樹枝,啪嗒的一聲響。

    一道陰沉的聲音凌厲響起。

    「誰——」

    蘇廷的聲音響起來,他站出來,眼裡的冷光攝人。余清清看見他腳邊放著一個銅盆,火光隱隱從銅盆露出來。

    黃紙紙錢,糕點茶水擺在一邊。

    「你來這裡做什麼……」蘇廷陰沉的目光看向她,眼裡閃過緊張和厭憎之色,飛快轉變。余清清沒有理會這一點,看了兩眼,繼續走過去。

    蘇廷往後退了一步,抿了抿唇,示意周圍的宮人戒備。余清清走過他身邊,默不作聲的接過紙錢,往銅盆里燒了兩張,她抬起眼眸,朝他看過去。

    兩人目光相接,蘇廷的目光像是射來的刀。片刻之後,他先扭過了頭。

    第9章 我是在給你診脈。

    今日蘇廷在這裡祭祀母后,早已把周圍的人都驅散,多年來他事事順從繼後,偽裝成無能的模樣,才讓繼後放鬆對他的限制,讓他暗地裡建立自己的勢力……

    可誰知道余清清會到了這裡,又這麼輕易的接近他們。

    繼後明面對元後推崇備至,私下裡禁止祭祀元後。蘇廷做的一切都瞞著外人。

    他定睛朝余清清看去。

    少女身量高挑,如同玉樹臨風,一竿翠竹。她沐浴在光芒里,如同一面明鏡折射出他的孱弱。

    一陣冷風吹來,蘇廷咳嗽了一下,以手掩唇,再攤開手掌,指間滲出幾絲血液。

    他垂下手,把血液掩飾起來。

    余清清把黃紙都扔到火里,黃紙隨風飄揚,葳蕤火光映到她的臉上,她站起來,對著銅盆道:「余清清在這裡見過元後,斯人已逝,只求身後寄託能夠實現,如果能有力所能及之處,自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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