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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7:09:36 作者: 小歲時
微信上,躺著張特助新發的匯報:【紀總,查到了。】
紀玄屹走到距離主臥最遠的客廳陽台,找出酒櫃中度數最高,口感最烈的酒,倒出小半杯,撥通了張特助的電話。
「紀總,蘇小姐近期在學校安好,沒有遇到事情。」張特助言簡意賅 ,「但家裡發生了一些狀況。」
他簡單敘述前因後果,紀玄屹站定在落地窗前,抿一口酒,直視遠方夜色的雙眸愈發晦暗深沉。
張特助刪繁就簡,直說要害:「蘇小姐確實有一段不太好的往事,具體的,我發您郵箱了。」
紀玄屹退出通話界面,逐字閱讀完他發來的全部,眉皺成川,雙瞳驟然迸發的狠厲與毒辣,猶如鎖定目標,俯衝直下的鷹隼。
他指尖發力,重重捏動,高腳杯應聲碎裂。
第50章 過去
夜色已深, 洇潤一層冷霜的孤月高懸於頂空,伴燈長明。
酒杯裂開的玻璃渣刺進紀玄屹的指節,汩汩鮮血浸染瓷白,他亦渾然無覺。
他肅殺著一張臉, 薄涼囑咐張特助幾句, 隨意處理包紮手部的傷, 清理好地上的玻璃碎片,回到主臥。
被褥下的蘇嘉似乎半夢半醒,翻過來滾過去,雙手亂動, 急迫地尋覓什麼一般,極度不踏實。
紀玄屹掀開被子,側躺向她。
小姑娘立即嗅到動靜, 擠進他懷裡,找一個舒服的姿勢, 緊密地貼著。
「你去哪裡了?」蘇嘉迷迷糊糊,咕噥了一句。
紀玄屹伸手抱住她, 嗓音有意放得輕而柔:「不怕, 我來了。」
暗色侵襲一室,獨留小夜燈的微光搖曳。
紀玄屹透過不甚明亮的光線,仔細地打量她, 嬌小玲瓏的一隻,弱不禁風。
叫人只想捧在手心上, 如珍如寶, 精緻呵護。
紀玄屹曾經先入為主, 主觀臆斷她這般小的年紀,不過是純粹的一張白紙, 常年生活在象牙塔似的學校,社會的萬般險惡都與她無關。
哪裡想得到,她短短的十八年,從來都是風雨飄搖,未曾有過一日安穩。
出生在窮困潦倒的家庭,父母還重男輕女,專寵小兒子。
唯一疼愛她的外婆早早逝去,留下她一個人野蠻生長。
偏偏她天生麗質,艷光四射,打小就引人注目。
殘破落後的老縣城,魚龍混雜的舊城區,無力護己,無人撐腰的美貌實屬是災禍。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覬覦。
蘇嘉初中時期就有諸多追求討好者,其中最膽大妄為,最卑鄙惡劣的那一個,想方設法的追求不成,逐漸變為糾纏,尾隨,騷擾。
紀玄屹深深擁著懷中的糯米糰子,想到張特助發來的那些字眼,呼吸發緊,密密麻麻的痛楚自心臟深處蔓延。
初升高的暑假,剛滿十五周歲,陰暗偏僻的小巷,強.奸未遂。
絕望掙扎間,蘇嘉的側腰被破玻璃刺出血痕,她也借玻璃碎片劃傷對方,抓緊短暫的空隙,得以盼來路人幫忙,逃出生天。
她有意搜集證據,豁出全部,送那個畜生進監獄,先等來的卻是對方的律師。
帶來一張數額不菲的銀行卡,企圖和解的律師。
同樣,他也表示,如若他們不接受用錢和解,則法庭上見。
他順便給蘇家人科普了一下律師的收費標準,並且篤定地表示,他是蓉市頂級的刑事律師,無論蘇家請誰出馬,絕無勝算。
強.奸案特殊,取證、界定太難太難。
據傳,那一天鬧得非常厲害,找不到樂子的街里街坊全部湧入他們家,閒得看笑話,非議指點。
年幼的蘇嘉一身大大小小的傷,目色含嗔含怨,落寞易碎。
面對道貌岸然,滿口假仁假義的律師,她悲憤交加地問了一句話:「你幫人打這麼噁心的官司,良心過得去嗎?」
律師回的是:「拿人錢財,忠人之事。」
最終,蘇嘉的父母抵抗不了巨款的誘惑,選擇拿錢了事,強制勒令她不許再聲張,甚至說出諸如「你反正都這樣了,不如撈一筆」的寒涼話。
蘇嘉一身反骨,自然是接受不了,吵嚷著不會善罷甘休,要一告到底。
但她的父母把她鎖了起來,用不再放她去讀高中威脅,也用同意她去讀高中軟磨。
那個畜生的家裡有幾個小錢,事發後迅速地銷毀了證據,舉家搬去別的城市。
丟下她一個受害者,面對不脛而走,吃人不吐骨頭的流言蜚語。
並且越傳越離譜,從強.奸未遂變成強.奸成功,再變成懷孕墮胎。
甚至有人揣測她蓄意勾引,誆騙錢財。
盡數污言穢語,惡語相向,不要任何成本地朝她一個小姑娘身上倒。
恨不能讓她這枝在淤泥深處長出來的向日葵,重墮泥潭,沉淪毀滅。
蘇嘉說過,有個牲口惹到了她,但她無能為力,找不到一個人施以援手,她只能選擇飛鏢扎小人,兀自發泄。
她以前單獨坐他的車的惶惶不安,對異性之間的肢體接觸的強烈反應,以及對「髒了」二字的詭異在意,都能夠解釋得通了。
紀玄屹難以想像,她曾被人指指點點過多少次。
學生時代,最關鍵的高中三年,她是頂著怎樣的壓力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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